老家门前那条河
侯清麟
不知是缘分,还是心有灵犀,生于郴长于郴的妻,不知怎的竟对四百里之外的一条小河情有独钟,特别好闻我老家门前的那河里的鱼腥味。而乡里的乡亲每次进城,也总忘不了送来点或河里或岸边小水凼中的干鱼,喜得已老大不小的内人小孩子似的。
山旮旯里那条河,不晓得发源何处,也不知忙碌了多少年。规模不大——在国家级地图上根本找不到,也不老——名字却响亮——永乐江,那是地质队员的杰作,其实是不能称为江的。也许是从猴年马月开始的罢,这条河不知咋的得罪了大自然,它老给河水过不去,集“优势兵力”尽“围追堵截”之能事,把一江水整治得像摇摆舞的轨迹,在重山叠岭之中,窜来绕去,时而飞流直下,时而停滞不前,时而像蠕动的蟒蛇摇头吐舌,时而像猛虎下山山呼海啸,时而像簸米人似的簸出一洲细沙,时而当头被崖将军挡住去路,而不得不忍气吞声,转头溃逃……
晨雾弥漫的春晨,大地刚刚抹去面纱,河两边万枝绽绿,百花争艳,风含情、水含笑,永乐江胜过如花的女孩,清雅之气纯正可人;夏初的暴雨里,永乐江则是狂怒的巨龙,卷四周黄泥,漫山遍野呼啸奔涌,浩浩荡荡,横无际涯,很有“大江东去浪淘尽”的气概;天高气爽的秋日,它温顺得若一头小羊羔,娇滴滴、柔绵绵,坦露琉璃砂般河床,反把江底万千世界一无保留地奉献于人前,两岸比春天更加欣欣向荣,景象让人陶醉,稻田城荡漾着金波,小家碧玉在小滨浣衣,或一袭红装,或一族素雅,粉腿玉臂,明眸桃肋,插立水中,诱得小鱼虾戏逐,涟涟生韵;就是不太讨人喜欢的腊冬,它亦独具一帜,让人忘情,像历经沧桑的老人很谙世事。把自己变得弱不禁风的纤细;或为人们捧出薄如蝉翼的晨雾,或倒映出如鬼斧神雕般修饰出的崖群峰峦的影图,或洗净一抹让上感慨万千的灿然晚霞,或为僵冻的世界传播希望的信息……它像纯玉琢就的白带,恰到好处地镶在重山僻壤里,哺育着一代比一代聪睿的山里人,并引着他们走出山坳,走向很远很远……
到过桂林漓江后,我一直就为其养在深闺人未识而抱憾,为什么自古以来就没有人发觉我的这条母亲河而组团去观光旅游?其实它没有哪一条逊于漓江,不信,可以打赌,等你去过之后,我想你会乖乖地服输!
高山有好水,平地有好花,山青水秀花烂漫,那鱼自然不会差,怪不得妻那么喜欢老家“其味无比、其香无双”的鱼!细细想来,大约绝不仅仅是因为鱼罢。
(责任编辑:黄声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