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伏波岭
红叶/文
当季节剪开天空茫茫的雨幕，风就忽然变暖了，乡间的泥土变软了，屋檐上的瓦片变得青绿起来，渌江的水变得清澈而柔静……一条历经岁月沧桑的渌口老街也就变得生动无比，让你亲切地感觉到春天莅临的消息。
不经意间就有了这样的机缘，第一次来到伏波岭，我见到伏波将军马援的雕塑，站立在风中，顺着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渌江之水由东往西静静地汇入宏大的湘江，渌口由此而得名。雄峙在渌江之畔的伏波岭，俨然成了写满千年历史的古镇——渌口的第一幅风景图。
伏波岭不高，却威名远扬。据说东汉末年的伏波将军马援在此地屯兵，建功立业，留下“男儿应当战死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的名句。人过留名，伏波将军奉命南征交趾，经过这里的时候，这里还只是一座无名的山头。他带来了千军万马，带来了人喊马嘶，带来了冲天的英勇与豪气，不经意间给这座山留下了一个响亮的名字：伏波岭。唐代的时候，伏波岭建起了伏波庙。两千多年以后的今天，我们才有机缘来解读历史，品味岁月流逝的痕迹。
此刻，仿佛时光静止，眼前这一条安静的渌江，凝固了整个世界，凝聚了喧嚣的历史，我走进了英雄的故事里，走进千古传说之中。读到刻在墙壁上的历史，马援将军的塑像威武凛立于渌江之滨，守侯着千年的渌水，守侯着一种怀旧的情愫……陡然生出许多敬意，我满怀虔诚地朝拜他，了解他的英勇事迹，怀念他经历过的历史年代，想象这片土地上曾演绎过怎样的辉煌与真实？
据说，交址郡麊泠县雒将之女征侧，从小耳濡目染军事技能，甚是雄勇，她嫁给朱倿人雒将诗索为妻。其丈夫雒将诗索因反对官府，对抗朝廷，交址太守苏定将其处死。征侧异常忿恨，遂与其妹征贰揭竿作反，赶走了当地的官吏。九真、日南、合浦一些百姓纷纷响应，汉朝太守苏定剃发割须，才得逃出。征氏姐妹从汉人手中夺得了65座城池，自称“征王”。其活动范围南达今越南中部，北到今广西钦州、北海、防城等地，东则影响雷州半岛、海南岛，给当地汉民带来极大滋扰。
对于伏波将军马援与征氏姐妹的作战，在雷州半岛有这么一个传说：伏波将军马援率领的汉兵英勇善战，自湖南长驱直下，在今天的广西地区与征氏姐妹的叛兵主力交战，叛兵大败退入雷州半岛。在马援的军士追赶之下，叛兵只有孤注一掷，进行反扑，进行死战。决战前，雷州地方官府组织民众给伏波将军的军士送来猪牛进行犒劳，伏波将军命令杀猪宰牛，款宴士兵，并命令将所有猪血和牛血分与将士备用。决战开始，双方兵士喊杀震天动地，箭如雨飞。汉军假装败退，纷纷在身上涂上猪血牛血，扮作中箭倒地，遍地“死尸”。叛军中计全面反扑，结果“死尸”复活，将叛军困于阵，大肆砍杀。叛军大败，丢盔弃甲，向北部湾海边窜逃。眼看叛兵又将逃脱，伏波将军心里着急，竟向大海大声喝道：“我太，海潮快快退下！”说也奇怪，倾刻间，这海潮竟乖乖地退了下去。叛兵船只搁浅海边，汉军轻易将叛兵围歼，取得了胜利。为纪念伏波将军平定叛乱，北部湾沿岸纷纷为伏波将军建筑庙宇。
关于马援征剿征氏姐妹叛乱的战事，《后汉书卷八十六•南蛮西南夷列传•第七十六》有“十八年，遣伏波将军马援、楼船将军段志，发长沙、桂阳、零陵、苍梧兵万余人讨之”的记录。中国史料强调马援兴修水利，简化律法，赢得当地民心。
拨开历史，我们依稀能够看到他，挥舞着刀剑，在历史的石碑上镌刻着永恒，镌刻着一种无畏的英勇，而他没想到这些历史的烙印却成了后人尊敬他的永久纪念——伏波庙。
我想，他所膜拜的境界便是如此罢。他那双敏锐执著的双眼在期盼什么呢？是对这个世界似断非断的牵念？还是对“众人皆浊我独清”的坚守？一方面他大智大勇，征战沙场，一方面他祈求内心的宁静，能够把人带到另一方能够找到自我的所谓“净土”。我想，这一刻我是找到了。
一代伟人毛泽东也把伏波岭写进了《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之中：“渌口伏波岭庙内有许多菩萨，因为国民党区党部房屋不够，把大小菩萨堆于一角，农民无异言”……毛泽东同志在1927年从姚家坝龙风庵，步行走到了伏波岭考察农民运动，并在这渌水岸边住宿一晚，从此伏波胜地光芒照耀。今天，看看这些历史照片和资料，那木质结构的房间，那雕花木床，那蓝印花土布做的被子，那桌那椅，那挂在泥巴墙上的蓑衣斗笠，那厚实的木屐，还有那独轮鸡公车，都能唤起我们无尽的想象和温暖的回忆。
……
历史纷纭，能够被世人铭记总是一种文化与历史永恒的存在。
今天到伏波岭上走一走，收获了岁月的留痕，品尝了春天的味道，探视明媚的远方，听到一条河流的低语，我不知道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她安静的诉说……我的目光深处，那一丛翠绿告诉我，春天的味道是什么？春天其实就紧紧握在我们的手中。她时而托江南朦胧的雨丝飘落在我们的衣裳和蓬松的草地上，时而又将淡淡温暖的阳光斜照框剪到我们的风景里。走在这充满灵性的地方，泥土里都萌动着全新的生机和希望，我的心情变得跌宕，撒落一地的思绪，喜欢这份随缘偶得的心境，喜欢这随遇而安的体验，仿佛是悬在古墙上的树叶一般，在渌江上泛起阵阵涟漪，那袅袅的檀香和庙里的钟罄声越发深情地渲染，这世俗的纷乱与尘埃早已是消失殆尽了！
离开这片灵秀之地的时候，车穿街而过，想象历史文化和现代文明在这里交相辉映，历史的庄重与现代的浪漫完美融合。青砖石板街和沥青水泥路，哼唱起平平仄仄的小令,伏波岭静静地躺在历史的记忆里，古墙木楼斑驳了一街的春意，廊檐低翘，定格在小巷深处，一路春天的风景醉意朦胧，看渌江无比眷恋地轻抚着长长的老街，缓缓地向前流去、周而复始唱着一首岁月不老的歌谣……
是啊，人生旅途中，我们匆匆地擦肩而过，这些不经意的遭遇，物是人非的沧桑，都让流水带走吧，留下了的这些历史痕迹才是雕琢的永恒！
（责任编辑：黄声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