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声波
近日，彭雪开先生赠笔者新出版大著《湖湘地名纪事》一套。彭先生自2006年转入地名文化研究领域以来，成果累累，出版过《湘东地名文化纪事》等著作多部，在《中国地名》等重要学术刊物上发表论文几十篇，在地名文化研究领域知名度颇高，人称“湖南徐霞客”。《湖湘地名纪事》，一套四卷，洋洋洒洒200余万字，关涉湖南569个乡镇村地名，著者为之付出的心血自不待言。读这部十年磨剑之作，感觉其寒梅凝香，芬芳流溢，文质兼美，是一部真正值得学界关注与重视的大作。
一、 视阈独特，内容丰赡，以地名为经，描绘出意蕴深厚的地域文化风情画卷
《湖湘地名纪事》一书，顾名思义，以湖湘地名纪事为要义，非一般意义上的学术专著。著作除了从学术层面对乡镇地名生成及地名承载，做了一般性的考述阐释外，更多地围绕地名这一核心，从历史文化的视阈出发，对地形地貌、历史事件、民风民俗诸方面，进行考述阐释。这种考释，概括起来，大致包括八个方面：一是地形地貌；二是地域历史事件；三是地域历史人物、民间能人、民间工艺；四是民族迁徙、民风民俗；五是古迹风景；六是典故逸事；七是宗教信仰；八是地方特产及地域方言。这种独特的视阈，使得《湖湘地名纪事》中每一篇地名纪事，不惟是地名缘起变迁的考述阐释，同时也是微观意义上的文化史、民俗史、地理志和人物志，其内容丰赡，比之严格意义上的的地名考释，往往能够从更广阔的视野，展现地名变迁的历史渊源和文化背景，散发出深厚的历史文化意蕴和人文情怀。而文本叙事的亲历性特点，更无形中增加了其现场感和真实性，读者阅读的过程，其实也就是他们跟随着纪事者的脚步，从一个个具体而微的场景中，真切感受领略各具特色的地域文化风情的过程。这样，读者获得的就不仅仅是对某地地名缘起变迁的具体认知，同时还能切身体察源远流长、丰富多彩的地域文化，受到民族历史文化精神的感染和熏陶。
二、描写生动，叙事冷静，充溢着回味悠长的审美情趣
《湖湘地名纪事》一书中收录569个乡镇地名纪事，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569篇文质兼美的叙事散文。作者以第一人称的口吻，从亲历者的视角，使用白描手法，记录其所到之处的山川地貌、风土人情、典故逸事以及各色人物，留下了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地域风情画卷。该书第1卷“浣溪”一文中有这样一段：“浣溪集镇以北口一里处，有一砂石公路，往左拐进去不远，就看见一条小溪，在山谷的田垄里，曲折蛇行。小溪两岸，多是高高低低的小丘田，田里的晚稻，刚刚收割完毕，露出一大片毛茬茬的禾蔸，像一个男人下巴上的胡子，青黄的颜色，有些零乱。山岭不高，连绵无际，全是红石山岩。奇怪的是这些红石山上，长着葱绿的林木，一大片的麻竹林翠绿如水，在山风的抚慰下，不停地摇曳着瘦弱的身姿。那些马尾松，长得粗壮，浑身疙里疙瘩。一只山鹰，在远处的山岭上空，盘旋一阵，又悄无声息的飞走了，只剩下山雀子，在路边的茅草从里‘叽叽喳喳’地翻飞鸣叫，有时‘呼地’一声，扶摇直上云天，有时又像山雨一样，哗呼呼地落下来，散落（上接第２４页）在稻田里，就像撒了一层黑豆。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响声，从那里隐隐传来，裹着山风里淡淡草木的清香，那香气有点干枯，有点苦涩，还有点润泽清凉，使你这个远途的旅客，精神也舒坦了许多。”俨然就是一篇美轮美奂的山水笔记，其对“浣溪”周遭风物的描写，深得柳宗元之神韵。在《湖湘地名纪事》一书中，对各色人物的记载也是其重要的部分。第1卷“小集”一文中，作者用三个小节节分别讲述了“小集”人物夏岳生、刘德清、刘迭严的人生故事，三位人物的人生际遇犹如戏剧一般跌宕起伏、一波三折，刘德清、刘迭严两人的人生悲剧更是令人不胜嘘嘘。作者娓娓道来，不加任何装饰评点，其叙事既似魏晋时期刘义庆之志人小说《世说新语》，又像20世纪八九十年代流行一时的新写实小说，在貌似冷静客观的叙述背后，蕴含着人世的沧桑，潜藏着历史的风云，但观者读后却是心绪难平、无法释怀。总之，作品虽是地名纪事，但其叙事写人，充满了文学的韵味，令读者陶醉其中，得到知识之外的审美享受。
（责任编辑：易小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