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岳平 夏立新
“新四军里真呀快乐，吃穿平等津贴一样多。不打又不骂，同志，好话对你说呀，谁能不快乐。个人学习真呀快乐，打起仗来一起向前进。保国又保家呀，同志，大家都欢迎呀，越干越有劲。”
真不敢相信，坐在我们面前唱《新四军真快乐》这首歌的，是一位９０岁高龄的新四军老战士。时隔７０余年还能够原汁原味地唱出十几首新四军革命歌曲的耄耋老人，恐怕不多，可以毫不夸张地称之为传唱新四军革命歌曲的“国宝级留声机”。
阳春二月，万物竞生。趁此春暖花开之际，我们走访了居住在湖南省攸县谭桥街道办事处谭桥社区荷芝园组的王小余老人。王小余，1927年12月16日出生在河南省临汝县庙下乡下鲁组。老人的一生，可谓是命运多舛、曲折离奇。他原名鲁天有，出生三个月时父亲被人谋杀，不久随母下堂至魏家而改名魏天有。一年后母亲病亡。8岁沦为乞丐，后被余姓农民收养改名余汪青。17岁参加新四军，19岁那年因病与部队失散，后参加当地抗日游击队。一次战斗中游击队被日寇击溃，他被国民党兵抓壮丁而被迫成为“国军”。几个月之后，他被解救参加了八路军，抗战胜利后，参加了解放军。1949年7月在部队南下作战行军途中，他旧病复发掉队，再次与部队失散。后来经人介绍到当地王姓人家做了上门女婿，又一次改名为王小余。因此，他曾有四个姓名（鲁天有、魏天有、余汪青、王小余），参加过五个部队（新四军、抗日游击队、国民党军、八路军、解放军），一生经历了三个社会时期（抗日战争时期、解放战争时期、新中国社会主义时期），但是，这一辈子让他最难忘也是最让他自豪的事情，就是参加了新四军，打败了日本鬼子。
日出东方上战场，眼看日本无久长。团团的围困，缴了他的枪。喜气洋洋，民族得安康。我们的队伍是共产党，保护了民族得安康。身体强壮打胜仗，得了大炮机关枪。日本一见着了慌，四面八方无躲藏。团团的围困，缴了他的枪，喜气洋洋，民族得安康。
《日出东方上战场》这首歌把我们带回到那个硝烟四起、战火纷飞的抗战年代。共产党领导的新四军英勇奋战，缴获颇丰，大快人心。王小余老人说：“那时候我们的武器是真的不行，质量太差，而且五花八门，号称‘万国牌’。长枪就有十多种。比如汉阳造、大鼻子、金钩枪、套筒枪、水连珠、中正式、马枪、快慢机等等。最好的是三八大盖。短枪有只能打一发子弹的独眼龙、铁公鸡，打多发子弹的八音子、王八盒子等等。我是连长的勤务兵，背的就是一把只能打一发子弹的独眼龙。即便如此，我们共产党的军队还是能够不断打胜仗，我们的武器装备都是靠缴获鬼子和伪军得来的。”老人笑脸如菊，喜气洋洋。
月儿只在东，天黑到一更。忽听得门外边，人影闹哄哄。忽听得门外边，人影闹哄哄。开开门来望，身背机关枪。那就是新四军，前方打东洋。
这首歌名叫《新四军打东洋》。说起打仗他眸光闪烁，且歌且舞、神采飞扬。
在河南省的信阳、桐柏、确山、泌阳、驻马店、遂平、西平等县市，他打了两年游击。日本人哀叹：“不怕国民党来万万，就怕八四打夜战（八四即八路军和新四军）。”他们连队在河南鸡公山地区、信阳地区协同当地的游击队，天天晚上打日本兵。“打仗时分组打，有机关枪的三人一组，只有步枪的两人一组，每人发25粒子弹，一颗手榴弹。子弹不能虚发，打一枪就要打中一个日本兵。如果抓住了该处死的日本兵时，为了不浪费子弹，只有用刀杀死或者用石头砸死。我们白天隐藏在深山密林里抱着枪睡觉，等到晚上夜深人静时，突然袭击日本兵。有一次在信阳的一个村庄里住了一个连的日本兵。他们白天没有看见一个中国兵，只看见一些老百姓在地里忙着生产，其实那是游击队员。敌人以为很安全，就把枪挂在墙上，放心大胆地蒙头大睡。到晚上三更时分，我们和游击队员悄悄地摸进村里，把进入梦乡的敌人全部杀了，缴获了四十多支枪和弹药。等到日本兵的援军气势汹汹地赶到时，我们早已经撤退到相对安全的大山深处了。我们就是利用这种灵活多变的战斗方式，打了一个又一个的胜仗。”老人神情激动，边比划边讲述。
你挖土哟我抬筐，挖的战壕长又长。今天赶走了日本狗强盗，大家一起来帮忙。小三子，不要忘，大家准备打东洋。打东洋，保家乡，我们的队伍铁一样。不管鬼子来多少，一律见阎王。
《一起修战壕》这首歌，令我们看见新四军战士热火朝天挖土抬筐备战修工事的热闹场景。战斗之余，连长开会作报告：“我们是新四军战士，是抗日军人，要坚持三打三不打：三打就是打日本、打土匪、打维持会；三不打就是不打国民党兵、不打老百姓、不打俘虏兵。”连长还宣读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还有不能单独与妇女谈话、不能损害老百姓利益，晚上行军时不许讲话、不许抽烟、不许打喷嚏、不许咳嗽等等军规军纪，老人仍然牢记在心。他还告诉我们，如果部队打了大胜仗，就搞庆祝活动，老百姓送粮食送蔬菜送草鞋来慰问。如果打不赢，就跑，另辟战场，吃树皮草根野菜度日。他们心里一心想着如何多杀日本鬼子，从不考虑自己的生死问题。没有节假日没有休息天，有时几天几夜不停地行军打仗，咬紧牙关和鬼子周旋、战斗。
春天百花开，春天百花开。叫声的同志，不要开小差。敌人抱头溜得快，此事大不该。夏天天气热，夏天天气热。汉奸和土匪，一样干不得。敌人抱头溜得快，此事大不该。秋天秋风凉，秋天秋风凉。汉奸的家属，生活像牛羊。日本打到你的家，看你怎么挡。冬天雪花飘，冬天雪花飘。白天要站岗，夜晚要放哨。提高警惕最重要。
看着门前初春盛开的桃花殷红烂漫，老人这首《不要开小差》脱口而出。此歌融描景抒情、诙谐幽默、宣传教化等等元素于一体，别具一格，听来非常有趣。这样的军歌，老人还能够唱十多首。比如：《月儿弯弯》、《汪精卫卖国贼》、《日本强占东三省》、《不能打老百姓》、《天慌慌，夜茫茫》、《卫生歌》、《吃饭歌》等等。
老人是1944年3月，经新四军战士刘新德和张德春两人介绍，以余汪青之名参加了新四军，那年他17岁，在冯文丞任连长的第四连服役。出生入死，战斗无数，终于迎来抗日战争的胜利。现在国家没有忘记这些抗战老兵。2015年，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联合颁发了“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周年纪念章”，老人光荣获得一枚，编号为2015181678。纪念章上有延安宝塔山，有挥舞着大刀的八路军和端着土枪的新四军战士浮雕，象征中国共产党领导全国各族人民，指挥八路军和新四军战士开展全民抗战，取得了伟大的胜利，表达了对抗战英雄、烈士以及为抗战胜利作出贡献的各界人士的崇高敬意。
歌声中我们看到了金戈铁马，闻到了铁血硝烟。这是国难当头民族存亡的实景再现，是抗御外侮灵魂不屈的精神传承。
洣水悠悠，歌声悠悠。那些歌曲，一直在他的心中反复吟唱。
（责任编辑：卫 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