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亲人　人亲土地 ——蔡皋先生回太湖中学纪实

　　一个人在一个地方工作久了，就会产生感情，产生思念，特别是往老走，这种思念和感情，会更加浓烈。近日，我就陪我的老师——蔡皋先生，去了她人生的第一个工作站——株洲县太湖乡太湖中学，亲身体验到了她这种炽热的情怀和不了的情结。
　　这次蔡老师去太湖，与她第一次去太湖的时间，相隔48年。她第一次去，20刚出头，满头青丝秀发，加上又是一个城里姑娘，又是名校——湖南省第一师范学校毕业，可说风姿绰约；而她这次去，已年过七旬，青丝成白发。但这次去的激情，绝不亚于她第一次去。当她听说我们已帮她安排好去的时间时，她甚至有一二晚未睡好觉：一是学校当年的情景，一幕幕在眼前呈现；二是这次去，总不能空着手去吧。于是把她多年在出版社所编辑出版的许多好书，连同自己的多部著作，甚至把女儿、儿子所珍藏的封面设计、插图的精品书，满满的装了几大纸箱，她要送给太湖中学。
　　那日刚下车，当她踏进太湖中学这所学校时，激动得像个孩子。她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年龄，忘记了是从长沙坐车来的劳顿。当她把这些精品书一一交付给学校后，她顾不上休息，她和前来恭候在此的老师、校长和老同事，一块看校园。尽管眼前的学校面目全非，但她仍记忆如初。什么校门的位置，校门前的农田、水井，进校门后两边的天井，两边的六朝古松和梨花老树，以及她来校时住过的禅房和厨房、学生教室、礼堂（大雄宝殿）的方位，等等，她都能一一指认出来。那日，她还把黄俊荣、周经凡、罗孝前、唐翠玲、刘春甫、陈秋娜等十多位老师所住的房间位置，用平面图画出来，你看奇不奇！她说，这里当时名曰“太湖学校”，但都不这么叫，叫“寺里”，到“寺里去读书”，连旁边的山冲，都叫“寺冲”。原来，这里是座千年古刹——“开利寺”，始建于南北朝梁武帝天监年间，只是解放后，这里做了学校。谈到这，蔡老师还能说出许多关于古寺的传说来。
　　在校会议室小憩时，蔡老师一边问学校近况，一边和几位老同事忆旧。她说，他们当年的文娱生活，电影有，很少；影子戏（皮影戏）被破四旧破了；唯一的是他们自编自演的节目。这时，她对身边的老同事唐翠玲老师说：“那时作兴唱京剧、演京戏。你还记得不？我们演《红灯记》中的‘痛说革命家史’片段。我演李奶奶，你演铁梅，当我唱到‘十七年风雨狂……’时，你真的哭了。我忙说：‘你真哭，这戏怎么演下去……’”接着，她有板有眼地唱起来，“咣起咣起……十七年……”那高亢、激越的唱腔，那明快、优美的声调，俨然一个专业演员在演唱，博得在场的人连连叫好！接着，我们陪她走出校门，来到田边。她望着绿油油的稻田时说：“我们当年就在这个寺冲生产队扯过秧、插过田，还被蚂蟥叮咬过。”“这蚂蟥，很精灵，哪里有水响就往哪里跑。蚂蟥吸人的血，不吸饱是不会掉下来的。”
　　一晃下午三时半了，她的丈夫萧沛苍先生（著名画家、湖南美术出版社原社长）因怕打扰人家过久，也急于回返长沙，故催她早点走。蔡老师仍恋恋不舍，她不时拿手机左拍右摄，说：“我真想还呆一会，真想下到田里去站一站，那怕是发一阵呆……”后来，她在返程的路上跟我说：“这土地亲人，人亲土地。我离开这里虽40多年，但今日看到她，就好比看到了自己的根，就好像回到了自己的故乡。我搭帮这段生活，是她使我认识了土地，认识了农村、农民，那怕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有感情了。可以说，这段生活，让我在后来的工作生活中，一辈子受益”。
　　是的，正是有了这段乡村教育的经历，有了这段最底层的农村生活，蔡老师日后无论从乡里调到县里，再由县里调到省里，她始终没有忘记这块土地。她曾多次要我陪她去太湖、去八斗、去长冲。她说，自己能在日后的工作中和艺术上取得一定的成绩，都与这块土地的滋养有关。
　　蔡皋先生，我省著名女画家。第14届布拉迪斯拉伐国际儿童图书展（BIB)“金苹果”奖获得者；曾出任国际儿童读物联盟中国分会首届“小松树”奖特约专家评委、“第34届波隆那国际儿童图画书展”评委；她的绘本代表作之一——《桃花源的故事》，被日本选定为小学国语教材。（责任编辑：黄声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