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龙雪哲
1984年10月的一天，北京一位有身份特殊的老学者，在湖南省公安厅与文化厅文物局有关人员的陪同下，悄悄地来到了株洲市茶陵县，下榻县公安局城关派出所，行事机密。
后来有消息传出，说是故宫博物馆正在追查一套乾隆书斋“三希堂”收藏过而于民国失盗的千古名画。这是意大利画家郎世宁70大寿期时在清廷所作一套十二幅的古画，此画全用珍珠、玛瑙、翡翠等研成粉末调成颜料在金箔上制作而成，灿烂辉煌，永不褪色。画作内容为花猫、啼鸡、奔兔、鸣鹿等成双成对的“六禽六兽”，所画动物的眼睛就像活的一样，在晚上闪闪发光。据说一套十二幅画所用黄金1 000多克、珍珠1 000多颗、玛瑙与翡翠3 000多两，价值连城。传说香港有人标价300万美元收藏一幅，画作确实是稀世珍宝。
据说这套名画与民国中将、亚洲历史学家、茶陵县秩堂人彭国栋有关，但侦察人员对彭国栋结发妻子刘晚秀、二儿子彭相生以及1952年“茶陵县土改胜利成果展览会”相关人员进行了全面深入细致的走访调查后，依然没有找到画作的线索。
意大利画家郎世宁(1688—1766)，享年78岁，酷爱绘画艺术，系统地学习了欧洲的绘画技艺，并达到了能为教堂画耶稣像和圣母像的造诣。他于清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受欧洲耶稣会所属的葡萄牙传道部派遣来到中国，成为康熙至乾隆皇帝的宫廷画师，在清廷作画。他的作品曾由康乾御师、协办内阁大学士、茶陵县秩堂人彭维新监管，所画人物、犬马、花草、鸟兽、历史故事，受到中国皇帝特别青睐，被皇宫珍藏。
据说，1940年7月，时任国民党第九战区干训团政治部副主任的彭国栋，文史知识渊博，喜爱收藏，是文玩专家，经常到长沙街头旧书摊上寻找古玩书画之类。有一天，一个古香古色的紫檀木箱跳入他的眼帘，打开一看，箱中竟有三个抽屉，每屉又分四格，共十二格，里面齐刷刷放着十二轴古画。彭国栋小心翼翼地把古画一幅幅展开：金黄色的画面上，画的是六禽六兽，浓墨重彩，一个个栩栩如生，呼之欲出。落款处工工整整地写着“臣郎世宁恭画”字样。每幅画长五尺有余，宽约一尺六寸，彩绫装裱，幅长一丈二尺，十分精致，画面上呈“品”字形并盖有三颗朱红大印，其中“三希堂”一颗印章尤为醒目。既有文物知识又久经世道的彭国栋，脑海里旋即闪过曾震动全国的前故宫博物院院长易培基盗窃故宫文物案。他经过仔细辨认，确认这套画不是赝品之后，不露半点声色，以免卖画人索价太高。当时适逢“文夕”大火后，日寇入侵，时局动荡，物价大跌，但卖画人非500块大洋不卖。彭国栋也不和卖画人讨价还价，情急之下，他要随身副官将两支快慢机手枪变卖，凑齐银款，买下画作。得宝之后，彭国栋知道长沙为是非之地，便用专车把这套画送回了老家茶陵县秩堂乡彭家祠保存。
1949年去台湾前夕，彭国栋回老家拜别列祖列宗，本来想带走这套名画，但结发妻子刘晚秀记得那是500块大洋买的，不肯他带走画作；还有身边的二儿子彭相生也护着画作不放。彭国栋料想此去与结发妻子是生离死别，加上画箱太重，便长叹一声说：“既然你们不愿跟我去台湾，我把这套画留在家中也好，若你晚年生活有困难，可用它卖钱度过后半辈子。”说罢洒泪而别。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解放后，土改工作队来到秩堂乡，当地农民就说彭国栋家里有金画。工作队便要刘晚秀交出画来，刘晚秀记得那是500块大洋买的，实在不愿交，后迫于无奈，在大儿子彭晋生媳妇杨金鑫的劝说下，才拿出来上交。(当时也没人验收，好像只有10幅真画？）
1952年“茶陵县土改胜利果实展览”后，从地主土豪家里搜缴来的那些雕花床铺、绸缎衣服、金银首饰、各种桌凳等实用物什，有的分给了农民，有的变卖了，有的上交银行，有的留在政府机关用。至于那些书籍字画之类的东西，对农民来说不实用，没有当成文物，而是当成废纸遗弃在角落里，没人青睐，也不敢青睐。就这样，郎世宁这套金画不知什么时候就失踪了。
据彭国栋将军外甥谭材熙老师回忆，这套郎世宁金画在茶陵共展出过五次：第一次是彭国栋父亲彭珠润70大寿在秩堂彭家祠老家挂出；第二次是彭国栋在茶陵县城家里请客挂出；第三次是1942年9月彭国栋长子彭晋生结婚时在国民党茶陵县党部内挂出；第四次是1943年2月彭国栋外甥谭材熙结婚时在国民党茶陵县党部内挂出；第五次是1952年作为“茶陵土改胜利果实展览”在县工会挂出。自此以后，就“泥牛入海无消息”，香消玉殒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往事绵绵越千年，纵有心事谁人怜！时至1988年4月，湖南省文物局再次来人调查，说是民国少将、茶陵县秩堂乡彭家祠人彭问津的香港后人得有此画之一，可惜查无下落。直到今日，郎世宁金画仍杳无消息。人们感叹，要是当时有人识货惜货，收藏到如今，哪值多少钱啊！
千古名画到底落在谁家？人们期待着有朝一日水落石出，揭开这个尘封久远的谜底。
（责任编辑：黄声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