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楚 荷
于秋瑾，在2017年8月之前，我了解的，大约只有几个标签性的东西，诸如鉴湖女侠、湘潭媳妇、辛亥革命先烈、湘潭十八总由义巷有她的故居等。
几年前，我作为湘潭政协文史委委员，跟着文史委一道，对湘潭境内的名人故居，进行过一次较为全面的走访，其中，便包括秋瑾的故居。秋瑾的故居，现在只余下一间长而窄的房子，我估计，原来应是她故居的弄堂之类的。当时，我就建议，在故居附近弄一块大石头，在石头上刻上一段文字，说明秋瑾故居之所以变得如此寒碜，是由于二战时日本飞机轰炸造成的。但人微言轻，那建议提上去后，相关部门没半点反应。
2017年8月某天，湘潭市委宣传部副部长杨铁桥打电话给我，要我去一趟巫家拳馆，说是有好酒喝，同时还问我，能不能替巫家拳写个小说。我答应了他。我之所以答应他，是因为他待我纯粹是朋友，没有半丝官的味儿。因此，十余年交往下来，便的确有如兄弟。不然，我会自作聪明地找托词，拒绝了事。我总是觉得，于码字工，与天下人都该平等，谁若是因官因钱摆谱，那他去摆他的好了，离他远点就是。
巫家拳馆馆主叫颜亮鸣，小我几岁，很热情，很直爽，很阳光，有担当，是个真男人，我很喜欢。在往后的交往中，我管他叫师弟，他管我叫师兄，俨然我也是巫家拳手了。师弟为人的确太好，我很乐意为巫家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了解了些巫家拳的基本情况后，说，要写好巫家拳，就必须与家国联系在一起，最好是与辛亥革命联系起来。当得知秋瑾、黄兴、刘揆一、刘道一、马福益等都曾经习过巫家拳后，我便觉得，其中两个人可以作为小说真正的核心人物——我已打定主意，主角是个小人物，但事件是事关秋瑾、刘道一中的一人。刘氏兄弟都是湘潭人，刘揆一在同盟会中的地位比秋瑾要高，刘道一的牺牲也极是壮烈，因此，我最初选的人物是刘道一。构思时，在准备故事更多地朝刘道一方向发展时，我忽地觉得，革命本该是男人的事，秋瑾一个女子，却能背叛家庭、背叛满清，为民族、为国家牺牲自己，其人其事更加可歌可泣，于是，最终便选择了秋瑾作为故事中的重要人物。
顺便说一句，民国时候，秋瑾故居和刘氏兄弟故居，都是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我在写作之前，打电话给学者张作奇，希望他能来一次巫家拳馆。作奇兄，我从未谋面，但彼此心照不宣有些时日了，因此打过电话后，我觉得他一定会来。作奇兄是个官，好像是县团级。他没嫌厌我地位卑微，到了巫家拳馆，给我讲了近5个小时辛亥革命时湘潭的故事。于是，对湘潭那段历史，我有了粗浅的了解，对秋瑾印象也由朦胧转向清晰。
我的感觉，秋瑾是中华五千年第一奇女子。
这时，我才知道，株洲已恢复了秋瑾在株洲的故居。于是，我和师弟颜亮鸣去了趟株洲。
应该说，株洲对秋瑾的介绍，颇为翔实。记得师弟说，湘潭的秋瑾，变成了株洲的，满有为湘潭鸣不平的意思。我笑了，说，有人纪念，总比没人纪念好。湘潭不恢复，难道株洲就不能恢复。这就像左宗棠故居，我们湘潭几乎就没有当作一回事，难道就不许岳阳恢复？我们湘潭人，有时我就真觉得是最忘记先贤的一群。不说了，我是地道的湘潭人，再说，会要被人骂娘的。
感谢株洲，他们记得秋瑾；感谢株洲，让我坚定了我的想法，斯人的确是中华五千年第一奇女子。
2018年年初，我和师弟颜亮鸣到了秋瑾的老家绍兴，这才意识到，我原来对秋瑾的了解，充其量只有万分之一。原来，她不但是辛亥革命的得力干将，是江浙一代革命的领袖，同时，她还是中国妇女解放运动的先驱，是现代教育的积极推行者。其毁家纾难，毅然革命，却告诫自己到时候功成身退，这是何等的境界！
在她的故居和畅堂，在她革命的大本营以及被捕处大通学堂，在她就义处轩亭口，我想象着当年秋瑾的勃发英姿，想象着她的大义凛然，仿佛间，自己来到了她所在的那个腥风血雨的时代，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敌人的屠刀。
为了更多地了解这个伟大的女性，回到湘潭后，我读了她大量的诗词。这才发觉，秋瑾也完全可以被称为伟大的诗人。豪放部分，可谓女中太白；婉约的，直逼李清照。
那天，我对师弟说，我若是生在她那个时代，愿意做她的走狗。
（责任编辑：黄声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