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典 蒙
在茶陵、安仁、炎陵县一带边远地区,不知从何时开始,每年农历六月十一日至十三日,早稻扬花时节,都要举行一次火龙会。其规模之大,盛况之隆,又数炎陵山附近农村为最。
火龙会即耍火龙,其目的主要是驱虫祛灾,通常夜晚举行。所谓火龙,实际上是用稻草编扎而成的。式样与正月十五各地玩的龙灯差不多,有龙头、龙尾、龙身。从龙头到龙尾用十几根约2米长的木棍将草龙固定,把木棒竖起来,就是一条栩栩如生的草龙。然后在草龙身上遍插点燃的“线香”,就成了地地道道的“火龙”了。
耍火龙一般以自然村为单位。每年火龙会前夕,各村老人就开始精心制作草龙。草龙的质量很重要,倘若质量不过关,舞不了一阵就会散架。舞龙任务大都由年青力壮的小伙子担负,其他人配合协助。六月十一日夜幕一降临,各村的火龙就出发了,前面灯笼火把开道,后面锣鼓班子压阵。先在村内串家走户,每到一家都舞弄一阵。舞毕,户主便在火龙身上插上一把“线香”。越到后来,火龙身上的香火就插得越多,浑身火光闪烁。随着欢快的鼓点,舞龙人变换花样,火龙盘旋起伏,翻滚腾跃。在浓浓夜色中,更显得千姿百态,令人叹观为止。各家各户舞完之后,火龙便走向村外,围着村外的田垄周围舞一圈,边舞边喊“号子”,随行的男女老少也跟着吆喝。当每丘田垄都差不多转完以后,时间也差不多到二更天了,火龙才又回到村里。在舞火龙同时,村民还在田头地角竖起毛竹竿,竹竿顶端挑起装满松膏柴的铁罩子。在火龙出村时,所有的铁罩子都点燃起松膏柴,叫做“点天灯”。一时满田垄一片灯光火海,火龙就在这灿若繁星的火海中游弋,那壮观景象,就如置身在银河繁星之中。耍火龙的活动通常进行三个晚上,到六月十三日晚上舞完后,就把火龙引到村头烧掉,火龙会即宣告结果。
关于耍火龙的来历,炎陵山一带还流传着一个美丽动人的传说。
相传有一年,正当早稻扬花时节,炎陵县山区遇上了大旱,又发生了虫灾。那蝗虫铺天盖地而来,一夜工夫就吃掉一大片禾苗。村里男女老少全体出动到田里打虫子,但赶不尽,打不绝,只好求神灵保佑。经过几天几夜的劳累,村民们早已疲惫不堪。这天日落西山,就在村外松树林里昏昏糊糊地睡着了。
有位60多岁的唐老汉,是村里年纪最大的长辈。他和大家一样在田里打虫子,求神灵,也是几天几夜没合一下眼。他看到大家休息了,就趁势靠在一棵大松树底下闭目养神。忽然有一位满头红发,一脸红须,身披麻布,肩背药篓的长者,来到他身边,用龙头拐杖戳了他几下,说:“快起来,到田里打虫子吧!”说完,将龙头拐杖往田垄上空一丢,眨眼就不见了。
唐老汉猛地醒来,原是南柯一梦。想起梦中的事,觉得很奇怪,难道真的碰上神仙了?他将信将疑地向田垄方向走去,刚出松树林,只见田垄上空一片红光。他以为是天亮了,可抬头一看,月亮还挂在半天空,分明是夜晚。那么这红光是哪里来的?是不是村里发生了火灾?于是他赶紧返回树林子把大家叫醒,准备回去救灾。大家急急忙忙往村里跑,谁知刚到田垄边,只见一条巨大的火龙在田垄上空盘旋飞舞,口中喷吐烟火,来回追杀蝗虫。火龙转了七七四十九圈,直到二更分,才朝村里点头三下,呼啸一声,往炎陵山方向腾空而去。这一奇观景象,使大家惊呆了,纷纷议论不休。唐老汉猛然想起刚才梦中的奇遇,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大家。有的说,这一定是炎帝神农氏显灵。有的说,那条火龙肯定是炎帝神农氏的龙头拐杖变的。说着,大家便来到了田垄里,只见地上铺了一层烧焦了的死虫子,足有一寸多厚。这下子,全村男女老少都欢呼:“我们有救了!禾苗有救了!”并纷纷朝炎帝陵方向叩首感谢。
第二天晚上一更时分,那条火龙又飞到了田垄上空,喷火烧虫,转了八八六十四圈,到二更许,又朝村里点头三下,腾空而去。第三天晚上,火龙又来了。这次转了九九八十一圈,最后长啸一声,朝炎陵山方向而去。紧接着,雷声隆隆,电光闪闪,大雨哗哗,一直下了一个时辰才停。开裂的田上灌满了雨水,干枯的禾苗复活了,山上的树木返青了。这一年秋后,炎陵山地区普遍获得了大丰收。
那年发生这一奇事的时间,正好是农历六月十一至十三日,所以后来每年到了这个时间,不管有虫灾还是没有虫灾,炎陵山附近农村都必定举行一次“火龙会”,以纪念炎帝神农氏的义举,不忘炎帝神农氏的功德。而且,这种做法传遍炎陵山方园百里地方。以上这些传说,当然不可信。但今天我们以科学的观点来考察,喜恋火光是昆虫的一大特点,在田垄里里燃起松明火把,是可以起到诱杀虫害的目的。解放后,曾有一段时间,农村里不是也有过煤油、电管诱蛾灯吗,就是同一个道理。不过,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诱蛾灯已不多见,“火龙会”更是难得一见了。据说,炎陵县、茶陵个别大山冲里还有这种习俗,那也只不过是忙里偷闲的一种娱乐而已。
(责任编辑:钟莹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