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为人知的红四军“沔渡会议”

文/谭忠诚

在红四军的九次党的代表会议中，最著名的是“古田会议”。 在古田会议之前，红四军第三次党代会是在酃县（现为炎陵县）沔渡镇召开的。过去一段时期，人们误以为这次会议是红四军军委的一次扩大会议。据党史专家考证，陈毅后来曾在向中央政治局的口头汇报中说这次会议是“代表会”，沔渡会议还推选了陈毅为前委书记；综合其他材料，认为沔渡会议实际上就是一次党的代表会议或党的代表大会。井冈山革命博物馆以及福建“古田会议”纪念馆均将“沔渡会议”认定为红四军的第三次党代表会议。那么，这次会议是在什么背景下召开的？又作出了什么决定呢？

1928年4月底，朱德和毛泽东会师井冈山后，壮大了革命队伍，沉重地打击了国民党的“会剿”，捷报频传。在四周白色政权的包围中间，诞生了一块红色政权区域。然而，远在安源的湖南省委受盲动主义影响，以井冈山地区太偏僻，没有影响，部队供给跟不上为由，指示四军转战湘南。

1928年6月下旬，湖南省委派杜修经和杨开明来到井冈山，杨开明为特委书记，杜修经担任省委巡视员，帮助前委工作。湖南省委还指示红四军立即向湘南发展，只留200条枪，留袁文才一营人守山，毛泽东同志随军出发，出发前湘南四军的军委应取消，另成立四军前敌委员会，由毛泽东、朱德、陈毅、龚楚、宋乔生及一名士兵代表和一名农民代表组成，毛泽东为书记。对此，毛泽东持不同意见。

6月30日，毛泽东在永新主持召开了特委、红四军军委、永新县委联席会议。会上，他对湖南省委的主张持异议，认为红四军不宜轻率转战千里，远征湘南。大多数人同意了毛泽东的意见，但也有少数人附和湖南省委的意见，讲井冈山太穷了，养不了部队，到湘南去可以扩大革命影响。两种意见互不相让，甚至闹到有人拍了桌子。会议最后进行表决，作出红军留在井冈山的决定。毛泽东代表特委、红四军军委给省委写了报告，说明联席会议不去湘南的决议。

恰在此时，国民党军队发起了对井冈山的第二次“会剿”。国民党驻湖南第八军军长吴尚派出以熊震为师长的第一师，以程泽润为师长的第二师，从茶陵、酃县进攻宁冈；江西国民党第三军军长王均则派独七师、独九师、二十七师从遂川、永新进攻茨坪。

陈毅获悉这些情况后，感到事态非常严重，当即召集军委扩大会议。经过紧急磋商后决定加强纪律教育，说服二十九团官兵服从革命需要。于是先召开士兵代表会，又召集官兵开大会，由朱德、陈毅反复讲话，进行说服解释。但是，由于军委未能在党委会内部首先严格执行党的纪律，贯彻永新联席会议的决议。省委巡视员杜修经、二十九团团长胡少海、党代表龚楚等人自行其是，他们虽参加了所有会议，实际上仍是回湘南的积极倡导者。因而朱德、陈毅的讲话扭转不了湘南官兵的意向。

为了防止革命队伍溃于一旦，朱德、陈毅被迫允诺回宁冈先解井冈山之危后再作打算，这样才勉强稳住了军心，使部队回师宁冈。部队缓慢地向宁冈走去，走了一天只走了30里，兵士垂头丧气，似行不行，三五成群，队伍凌乱，军心涣散。

部队磨磨蹭蹭到达沔渡，二十九团士兵再次群集要回湘南，有的坐在沔水河对岸不肯过渡，有的甚至说官长如不允许，他们就留下枪自己走。

7月15日，陈毅作为军委书记，试图整顿纪律，克服松弛涣散现象，在军委成员尚未统一思想认识的情况下决定召开党代表会议。会议在沔渡圩场的张家祠堂召开，出席这次会议的有朱德、陈毅、王尔琢、杜修经、龚楚、胡少海等人，林彪亦以二十八团的一个连长身份参加了会议，除连以上干部外，还有各连士兵委员会的党员约100余人。

会议决定取消原有军委，组织湖南省委任命之前委，推选陈毅为前委书记（湖南省委原指定毛泽东为前委书记，毛泽东不去湘南，便推选了陈毅）。此时的陈毅进退两难，他提出先报告特委和毛泽东再作决定。杜修经自告奋勇回宁冈茅坪向毛泽东和特委报告。龚楚对他说：“你去吧，我们等你一天，你不来我们就走了。” 杜修经赶回茅坪时，毛泽东已去永新，他向新任特委书记杨开明报告情况，杨开明说：“既然你们决定了，就走吧！ 老毛那里我跟他说一下。” 

毛泽东接到二十八、二十九团已经开赴湘南的消息，非常着急，立即派江华送信给朱德、陈毅和杜修经。要他们按原计划打茶陵，转回永新来，同三十一、三十二团一起消灭根据地内的敌人，粉碎敌人的“会剿”。并一再叮嘱江华，湘南是去不得的，敌人太强大，去了必定失败。7月17日，江华拿着毛泽东同志的信，带着几名游击战士，从永新城出发，经宁冈县城赶到酃县水口，在一个大庙里（应该是朱家祠堂）见到朱德、陈毅以及杜修经，交上了毛泽东写给他们长达三页的信。来信要求军部及二十八、二十九两团按永新联席会议决议行事，断然停止去湘南的行动，以避免不应有的损失，并陈述不能贸然开赴湘南的理由。杜修经问：“怎么搞?”朱德说：“等今天宿营后商量。”当晚在水口宿营，决定停留一天，再次召开一个连以上干部会，重新研究部队去湘南还是回井冈山的问题。

会前，杜修经、朱德、陈毅、王尔琢、龚楚等人碰了头，大家围着一张军用地图，讨论毛泽东的意见。有人认为现在离边区还不远，不如回井冈山。龚楚连忙解释，现在回井冈山怕是来不及了，还不如去打郴州。这次连以上干部会由杜修经主持，会议宣读了毛泽东的来信，很多人认为事已至此，只能朝前走，争取到湘南打几个胜仗，万一不利再向井冈山靠拢也不难。会议基本上由杜修经一个人包打包唱，他已经有了“沔渡会议”决议做后盾，坚持主力南下攻打郴州。党的决议大于任何军令！决议已经做出，谁反对也没有用。这样，部队还是向郴州开进了！

诚然，“沔渡会议”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导致了损兵折将、井冈山根据地被敌军占领的严重后果，党史上称为“八月失败”。但是，道路总是曲折的，纵观党和军队的发展史，都是在历经坎坷后才找到一条正确路线的。 

注：本文参阅了毛泽东《井冈山的斗争》和有关陈毅、朱德、杜修经、龚楚等人的传记和回忆录。  

（责任编辑：骆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