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是藏书、校书、修书、著书、刻书、读书、教书等多种功能于一体的文化组织。史料记载,中国官方书院的开端,始于唐玄宗开元六年,(718)由朝廷创办的丽正书院(后改为集贤书院)。而民间创办的书院早于官办书院,湖南攸县的光石山书院和陕西蓝田的瀛洲书院、山东临朐的李公书院、河北满城的张说书院被称为中国历史上最早的书院(邓洪波《中国书院史》,东方出版中心2004年版,第4页)。
笔者查阅清顺治、康熙、乾隆、同治版湖南攸县的《攸县志》,发现在学校卷目中都有“石山书院:林奇撰记,今废”的记载,林奇所撰的《石山书院记》,县志没有收录,石山书院是否光石山书院,一时难以判定。因为光石山书院这个名字,仅在苏师道的《司空山记》中提及,即“司空宅在山之西……宅左有光石山书院,故基尚存”。司空山原名麒麟山,传说因南齐司空张巴玉在此修道成仙,遂更名为司空山。天宝十四年,潭州刺史苏师道来此祈雨抗旱,参观了司空山的仙踪遗迹后,作《司空山记》,刊载于清康熙、乾隆、同治《攸县志》。由于苏师道对光石山书院的情况语焉不详,史学界因此把和瀛洲、李公、张说3书院判定为唐初创建的最早书院。
笔者在湖南省图书馆文献室查阅了清咸丰十年(1860)编修的四修《楚攸司空山志》,志中《司空山实录》一文对光石山书院作了“司空书堂,即今大觉寺”的注释。“实录”中还载明张司空在“放光峰下结草舍三十余间居焉,全家斋戒,日诵大洞真经三十九章”,可见光石山书院为张司空全家升仙前特定个人家庭读书治学之所。张司空全家是梁天监二年(503)八月十五日白日升天的。光石山书院的创立最迟推断为南梁初期。比起唐学士李元建的瀛洲书院,李靖读书习兵法的李公书院,出任武周、唐中宗、玄宗三代为相的张说书院,早于150~200年之间,是为书院最早者,堪称中国第一书院。
张司空升仙后,光石山书院一直成为当地文人的读书场所。五代时,诗人陆蟾在光石山书院读书,曾作《司空山闻子规》收入《全五代诗》,光石山书院的存在,不但是士人读书治学之所,同时也是接纳朋友访客,谈诗论道的地方。由于司空山的闻名,历代文人士大夫来参观游览者不少。南宋淳熙状元官至礼部尚书的湖南宁乡人易祓,游司空山,参观光石山书院后,挥笔写下《张司空石山书院》匾额,此后的光石山书院就成了“石山书院”。
元明以来,石山书院被废。清康熙五十年(1711),天目禅师在石山书院旧址改建为大觉禅寺,但当地文人仍在山寺读书成名者不少,诸如进士王纯鏳、举人廖梦麟、贡士陈国棠、廖懿庵、岁进士陈圭等。
2012年5月中旬,笔者慕名赴司空山大觉寺游览。寺院是20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修复的,大门对联是:“大梦谁先觉,唯张老真人功满升天,德传千秋;小寺看后修,然司空名山恩泽布地,福荫万代。”语句隽永,意在赞扬张司空在那个文化封闭的时代,竟先觉悟,创办了石山书院,使之成为中国古代书院的滥觞。修复后的大觉寺不大,但人们在院内建起了乡村大舞台,当时民间的很多文化活动在此举行。并在院子左边,开辟了一间农家书屋,屋内藏书甚多,农友们常来这里阅读,使之真正成草根化、个性化的民众书院。
在大觉寺,还意外地发现一块刻于清乾隆二十九年岁次壬申仲冬月的《江山并寿》石碑,为南水王氏所立,其中序文称:“洞庭以南名胜,自衡岳七十二峰外,司空山其舆相望,埒者也,旧传司空故宅。大觉寺系张公书院,为张司空常读书之所,年久失修。因其地属吾家旧业,又族中弟子员,列明经,举进士者,莫不肄业于是……”为石山书院后来的历史写下浓重一笔。笔者为此兴奋不已,提笔写下上面这些文字。
(责任编辑:黄声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