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仁杰
周令钊教授是湖南平江县走出去的著名红色艺术家。他是1949年10月1日开国大典天安门城楼上毛主席巨幅画像的绘制者，参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徽、全国政协会徽、解放军将帅功勋章、第二、三、四套人民币、共青团旗、少先队旗等“国家名片”的设计者之一。他老人家一生取得了辉煌的艺术成就，荣获了若干国际国内高级别的奖章和荣誉，而他本人最珍爱的就是2005年9月党中央、国务院颁发给他们兄弟姐妹那枚“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纪念章”。因为其中有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1937年8月，年仅18岁尚在上海新华艺专读书的周令钊，目睹了日寇进攻上海的“八•一三”惨案之后参加了一些革命活动。
他冒着敌机的日夜轰炸，随着大批难民挤上火车回到了长沙。到长沙后他就怀着对日本侵略者的满腔怒火，和哥哥周令林参加了湖南省抗敌画会，拿起手中的画笔绘制抗日救国宣传画，唤醒人民大众团结一心抗击日寇侵略。他们采取分工合作流水作业的方式，快速绘制抗日宣传画，每周举行一次抗日宣传画展，使当时那些不识字的人民群众都认识到日寇侵略的滔天罪行，增强了他们团结抗日救国的信心。他们不仅在长沙城区和市郊区及周边的望城、宁乡、浏阳等地进行宣传展出，还到我们平江县城月池塘前文庙展出三天，观看的群众络绎不绝，对日本帝国主义侵略罪行义愤填膺，达到了良好的宣传效果。
1937年秋，他参加“八•一三”歌咏队来到广州进行抗日宣传，在纪念“八•一三”火炬大游行中他画了《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和《挺起胸膛前进》两幅大画，受到了人们的高度赞扬。郁风见了后，介绍他参加广州市艺术界抗日画展，结识了张鄂、鲁少飞、特伟、黄苗子等知名画家。1938年跟田汉的弟弟田洪来到武汉，进入了周恩来、郭沫若、田汉、冼星海等领导的国民政府政治部第三厅艺术处音乐美术科工作。他和许多爱国画家共同创作了《全民抗战》的巨幅宣传壁画，极大地激发了广大民众团结抗战的爱国激情。后来日军侵战武汉后见此壁画恼羞成怒，居然动用炮火轰炸此画。
1938年10月，日寇对武汉发动疯狂进攻，大家要一道撤退到长沙，他想顺路回平江托莲老家将众多弟妹带出来参加抗日救国宣传工作。他将自己的想法对田汉（在国民政府军委会政治部第三厅负责艺术宣传抗日工作）说了，田汉很赞成，便给周令钊发了路条和路费，要他先回平江老家再到长沙会合。他回到平江托莲周家后和众多弟妹们讲了日本侵略我国的罪行，大家要为抗日救国贡献力量的道理，众多弟妹们都愿跟他出去参加抗日救国宣传活动。可是父母亲、叔伯婶婶们不放心，因为外面兵荒马乱，日寇奸淫掳抢，弟妹们都很年轻，最大的妹妹令宣才16岁，最小的令芳妹妹只有8岁。他耐心地做长辈们的思想工作，他说日本人奸淫烧杀无恶不作，躲在家里也不安全，跟随大部队有军队保护才有安全保障。可是，长辈们还是放心不下，不愿意他带走年幼的弟妹们。他就和弟妹们商量，先将各自的行李扎成小包袱悄悄地藏在去长沙路旁的树林里，约好第二天清晨在藏行李的树林里集合。就这样他带领众多年幼的弟妹们偷偷地离开了家门，踏上了抗日救国的征程。
他带领9位年幼的弟妹们经过3天的长途跋涉到达长沙市，找到了政治部第三厅艺术处驻地（长沙市水车井一个学校里），就投入了为伤兵换药、熬药、洗衣、打扫卫生等方面的服务工作，还为伤兵们唱歌跳舞。伤兵们激动得热泪盈眶，忘记了伤痛也高兴地笑了起来。特别令他们自豪的是，开席吃饭时是先将每席人员的名字贴在墙上大家对号入座的，他们十兄妹被编为一席，墙壁上贴着的都是“周令”二字开头的姓名（周令钊、周令谟、周令言、周令宣、周令章、周令芳、周令谦、周令静等）十分醒目，加上众多弟妹个个长得清秀如玉、聪明伶俐、能歌善舞，受到了所有工作人员（特别是伤残军人）的喜爱。前来就餐的长官、伤兵和工作人员都要到周氏弟妹餐桌前友好示意或亲切问候。
日寇继续南侵危及长沙，蒋介石实行所谓“焦土抗战”，长沙大火后众弟妹随政治部第三厅领导的儿童剧团去了重庆。周令钊随政治部宣传组到了桂林，参加绘画和演戏开展抗日救国宣传活动，他结识了李可染、黄宾虹、廖冰兄、张乐平等知名美术家，共同绘制了许多抗日宣传画和抗日话剧舞台背景；后来他又到柳州加入抗日演剧第五队，参加了反法西斯话剧《人兽之间》的布景设计和配角演员。他的众多弟妹都成为抗日儿童剧团的优秀文艺工作者。周令宣、周令章、周令芳到达重庆后编入抗敌演出四队，到城市、农村、军营书写抗日宣传标语，和后来成为艺术表演家的陈述、高博、洪深等人一同演唱抗日歌剧。受到广大民众和军队官兵们的欢迎，周令宣在一次书写抗日标语时被日寇飞机扔下的炸弹炸伤右腿，炸断右手，被迫离开了生死与共的抗日宣传战友。周令芳不仅到全国各地参加抗日歌舞演出，还和哥哥周令钊、弟弟周令豪，奉命赴缅甸为抗日远征军和驻印度抗日新一军及帮助中国抗日的英美官兵作慰问演出，绘抗日宣传画。周令钊、周令豪兄弟俩在昆明郊区为支援我国抗日的美国飞虎队官兵画像，用自己的绘画作品慰劳美英抗日官兵，受到了他们的称赞。
周令钊特别鼓励弟弟周令尤参加了八路军，后随王震、王首道领导的南下抗日队伍，沿途写抗日标语，画抗日宣传画。1942年刚满10岁的妹妹周令辉，也跟随周令钊哥哥参加抗日演剧队，转战湘、桂、滇、黔、川等地演出。
抗日演剧队是国共合作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以演剧绘画方式宣传抗日救国的文艺团体，属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第三厅管辖，周恩来任政治部副主任、郭沫若任第三厅厅长，直接领导青年学生开展抗日宣传活动。当时组建了抗敌演剧队、抗敌宣传队和儿童剧团，在抗日前后方的广大地区给民众和抗日部队官兵、支持中国抗日的美英将士进行宣传演出，据我的长辈（叔祖父、姑奶奶）回忆，儿童演剧队曾受到过宋美龄、陈诚、张发奎、郑洞国、周至柔、卫立煌、陈明仁、黄琪翔等高级长官及美国史迪威将军的接见。周氏弟妹在广西、云南抗日前线慰问演出时，还分别受到张发奎、卫立煌、宋希濂等著名抗日将领的亲切接见并合影留念。解放后，幸存的抗日演剧队员曾多次受到周恩来、董必武、邓颖超、郭沫若、田汉等首长的接见，特别是在1950年秋，邓颖超在北京亲切接见部份抗日演剧队员时，其中就有9位平江籍的周氏兄弟姐妹。
在日寇疯狂侵略，中华民族面临亡国灭种的危难时刻，年轻的周令钊带领多位年幼的弟妹们参加抗日救国宣传演剧队，辗转全国各地，随抗日远征军到缅甸抗日前线和印度进行慰问演出。这种激越的爱国主义精神在全国十分罕见，不仅是托莲周氏兄弟姊妹的光荣，也是具有优良爱国传统的平江人民的自豪。
（责任编辑：卫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