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 嶽 賦
文/陈蝉翼
中华五岳名山之一的南嶽衡山，南以回雁为首，北以岳麓为足，横跨衡阳、南岳、衡山、衡东、湘潭、双峰、湘乡、株洲、长沙等十个县市区，逶迤盘绕八百里，气势磅礴，云涌峰流，似朱凰振翅南飞。清人魏源云：“恒山如行，岱(泰)山如坐，華山如立，嵩山如臥，惟有南嶽獨如飛。”自宋徽宗赐南岳为“寿岳”，康熙御题“寿碑”， 衡山又以“中华寿岳”誉满华夏。人曰“南嶽八絕”者，“祝融峰之高，藏經殿之秀，方廣寺之深，磨鏡臺之幽，水簾洞之奇，大禹碑之古，南嶽廟之雄，會仙橋之險”是也。余辛己往游，作赋曰：
歲在辛己，節逢穀雨；萬木蔥籠，乍晴還雨。遊子萌省親之念，飛車南去；信士肇謝恩之舉，轉道西趨。故園山水清秀，又添新廈；舊友情誼深重，更傾真曲。橫渡濁清，夾路桃花始落；傍行洣水，長嶺棗葉正翠。未闻雁阵惊寒，古鎮歆香；已见朱鸟展翅，廟宇1巍峨。壽澗山泉，繞牆流注，紅牆黃瓦，雄樓高角。雀替斗拱，脊兽玉琢。棂环卐字，回文绕阁。香飘神恩浩蕩，钟奏佛道共和。聖君肅穆，依稀鹤归蓬萊；菩薩莊嚴，分明慈航天竺。
尔后仰登祝融，七二山巒，齊奔眼底；领袖群峰，望衡九面。右挹回雁，湘江玉帶曼舞；左挟岣嵝，长云銀濤蒸騰。北攬洞庭煙波，若隱若現；南瞰群峰羅列，如涛如奔。李太白陈郎将归2，上观碧落。黄庭坚禅房借宿3，下视红尘。形胜接目，石鼓在耳。家国牵怀，船山垂文。张浚之4不忘中原，遗恨托孤；周叶5之誓荡扶桑，救亡图存。雷池云雨甲兵洗，享堂英烈魂魄存。百家祖神朝赤帝；滿園忠烈壯華嚴。又有大禹碑古，金龜朝聖。聯元搗像6，魏姑留痕7。妙音響空，五百應真棲止處8；曇猷結廬，骚客啜茗觀瀑町10。鐵佛丹霞11，有秽清风自扫；佛光山门，无锁皓月常匀。
更乃老君仙丹煙霞穀；觀音慈容芙蓉頂。方廣寺12深，祝聖寺靈。湧泉寺13內，藏笈兩萬。華能定慧，刺血百經。道霈纂要，稀世珍寶；佛像書法，雕版屋盈。庵名半云；雅人寄迹14，亭曰曇華，茶杯曇影15。慧思墓塔，明代念庵一植16。金剛利塔17，今朝樓分九層。天柱直立，托起七級浮圖；福嚴靜臥，護得千年銀杏18。
至若天帳地氈，碧蘿有伴。擲缽峰南，古木參天。獅子岩畔，可讀金簡19；南天門外，能捫白雲。六朝古刹，所幸禪宗脈在；七祖道場，其覆廣濟無垠20。霞客游纪，诗圣去后有继响；姜斋感旧，文公来时再开云21。祥光浩荡，玄都觀照磨鏡；綠條映掩，允春亭守藏經22。
无乃峰名賀鶴23，仙道得乘鶴去；嶺稱回雁，古今難留雁停。了無功名，書院有候莫造訪24；些許姻緣，半山無亭偏盤桓。应见上封寺後，原生叢林。拳曲不張，冠蓋不整。腰彎背曲，遍身苔青。老態龍鍾，衣衫敗零。你我攙扶，依偎情深。藤蘿青銅，四時香熏。
更于會仙橋上25，四顧奇珍。鳴聲互答，飛鳥流韻。靈芝泉塘，瀏亮明徹；楓林香樟，香果羅陈。麻姑仙境26，幽雅淡永；玉碎珠濺，簾懸影清。白擅紅豆，金錢銀鵲；初月為鉤，綠蘿帶縈。聽濤望月，慨疇昔之心路；觀嵐祈日，喜慈航於目前。
吁嘻！竹生萬竿，無斑而垂淚；松高百尺，未封而直身27。燕雀之無憂林下，自由自在，鴻鵠之長馳塵上，何苦何勤？漱石枕流，豈惟魏晉名士；帶月荷鋤，不啻靖節28先生。碧玉之懷易失，有幸得逢知己；蘭亭之思雖在，無由畢集群賢29。願結草蘆，願洗濁心，願調琴瑟，願讀真經。心寄望鄉台，可有來世；志托三星石30，莫負今生。
【注释】
1南嶽大廟，位於南嶽古鎮東街，仿北京故宮形制，依次九進，佛道並盛。与祝聖寺、南台寺、福嚴寺、上封寺、清涼寺合稱“南嶽六大佛教叢林”。
2李太白诗《与诸公送陈郎将归衡阳》
3黄庭坚诗《衡山》有句：“暂借禅房宿两宵。”
4宋朝宗尚书右仆射张浚jùn累受权奸秦桧迫害，三次徙永州，后居潭州。临终时对其子、湖湘学派肇始学者之一张栻云：“我尝相国，不能恢复中原，既死不能葬我先人墓左，葬我祝融峰下足矣。”宋刘过曾留诗《吊张浚》：“背水未成韩信阵，明星已殒武侯军。平生一段不平气，化作祝融峰上云。”
5周恩来、叶剑英1939年在衡山，叶剑英诗：“四顾渺无际，天风吹我衣。听涛起雄心，誓荡扶桑儿。”
6清康熙年間，台州知府張聯元惡賈似道之為人，搗毀衡山賈似道像。
7中國第一個女道士魏夫人在南岳集賢峰黄庭观修道成仙，升仙处有飞仙石。
8方廣寺位於石樑鎮石橋山，為五百罗汉棲止處。寺後有貫道泉，慈航石。
9下方廣寺, 東晉曇猷曾在此結廬修道。
11由邺侯书院上行500米即至铁佛寺，再过铁佛寺约800米，便至丹霞寺。
12沿南天门山脊南行，经西岭顺北麓约5公里至莲花峰下，即始建于南朝梁天监二年（公元503年）之方广寺。古木森森、银泉淙淙、深邃幽雅。
13湧泉寺建於清順治十六年，是我國一所佛學著作出版機構，藏殿世稱"藏佛典古版之寶窟"。因明太祖朱元璋赐大藏经一部存放寺中，故改名藏经殿。
14见湖南衡山半云庵楹联：山半绕群峰，插汉摩霄，勾来名士留题，雅人寄迹；晓云争万派，荡胸惬目，胜过普陀巨浪，天竺奇观。
15方廣寺前曇華亭,系南宋理宗時天臺籍宰相賈似道初建。亭子落成後,寺僧供茶時,杯中現曇花，倏然即逝。故名“曇華亭”。
16罗洪先（1504-1564），字达夫，号念庵，江西吉水人。明嘉靖八年（1529）己丑科状元。南岳高台寺住持楚石和尚是其方外好友，碧萝峰右侧的山坡上二人共同植一棵黄山松至今仍立。
17南台寺金刚舍利塔是专为供奉南岳佛祖舍利而建的宝塔，由中国佛教协会常务理事、湖南省佛教协会副会长、南台禅寺方丈宝昙大和尚发起，历时5 年建成。该舍利在南北朝时期就已存在，距今1 5 0 0 多年历史，为我国当今难得的珍贵文物。
18福嚴寺有一1400多年的古銀杏樹，傳說此樹曾受戒於慧思大師。
19金简峰在岳庙左，相传是大禹求金简玉书处。
20福嚴寺山門鐫聯，上聯曰："六朝古刹"，下聯曰："七祖道場"，橫額曰"天下法院"，禪宗七祖懷讓禪師于唐玄宗開元元年（西元713年）來此說法並開創南嶽派；弟子後業創立了臨濟宗、楊岐宗、黃龍宗，南宗弟子视福嚴寺为傳法佛院。
21徐霞客有《徐霞客西游记 楚游日记》记衡山。姜斋，王夫之（字船山）号。文公，唐代文学家韩愈。其南岳诗云：“祝融万丈拔地起，欲见不见轻烟里。”
22藏經殿不远有允春亭。
23賀鶴与赋中之祝融、岣嵝、回雁、赤帝、華嚴、老君、觀音、芙蓉、碧蘿、擲缽、祥光皆衡山山峰名。
24唐朝宰相李泌(被封邺侯)为避官场名利之争,在衡山隐居大约十年，住所曰"端居室"。室内藏书上万。韩愈有诗:"邺侯家多书,架插三万轴"。
25会仙桥，位于祝融峰巅的青玉坛。据道家言，青玉坛为乌青云所创，为第二十四福地，乃群仙聚会之所而名。
26麻姑仙境位于天柱峰下，为南岳魏夫人侍女麻姑给魏夫人祝寿处。
27《史记》：公元前219年，秦始皇登封泰山，中途遭暴风雨，遂休于大树下。因树护驾有功，始皇帝就封之为“五大夫松”。“五大夫松”为秦时二十级官位中的第九级爵位，后人误以为是五棵松树。
28陶渊明（约365年—427年），字元亮，晚年更名潜。一说名潜，字渊明。自号五柳先生，卒后亲友私谥靖节。
29东晋穆帝永和九年（公元353年）三月三日，王羲之与谢安、孙绰等四十一人，在山阴（今浙江绍兴）兰亭“修禊”，王羲之为诸人之诗作序名（《兰亭宴集序》。序中有“群賢畢集”句。
30祝融峰望乡台上有三星石，喻福、禄、寿三星拱照，望乡台又称三星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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