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湘林
鸾山尽是山。大垅居中一山，曰鸾峰，伏卧如鸾起舞而得名。两条小河自东南高山峡谷之下奔来，夹鸾峰缓缓汇合流向酒仙湖，而四周的山峰挺拔相连似高高的城墙环绕四周。在鸾峰脚下陶坪集镇处遥望南边，墨绿的山峰重重叠叠。在与天相接的地方，一座大山巍然屹立在群峰之巅。两座舒缓隆起的山峰对称而卧，其状如凤凰展翅。大山名香山，两小山也各有其名，一为钟山，一为鼓山。两山相对的中部丫尖名曰“凤凰之冠”处有一古寺宇，是为香山仙。
香山仙久负盛名，我早就想登山拜谒。前不久回到鸾山镇，便邀家乡好友同登香山。本可驱车越盘山路前往，我却执意要体验先辈游香山的情趣去徒步攀登，友人无奈随行。
天高云淡，大地生机盎然。从陶坪出发，经东院达利洞，两村道路宽阔，田园整齐，房舍俨然，人来车往，鸡犬之声相闻，一派祥和景象。但是随着岁月的流逝和农村建设，旧貌换新颜，大垅中古道古迹已难寻觅。到得香山脚下，但见一条小道蜿蜒而上，这就是通往香山仙的古道。古道宽约一米有余，由一块块大石块拼接而成。清嘉庆丁卯年间修成的道路至今已200余年，仍十分坚固。若赤脚踏上石板，凉爽沁入肺腑，畅快至极。这条古道起自鸾山东院大桥头，至利洞，往香山，到达莲塘坳乡下田村，总长十五华里，沿途建有沐惠亭、半山亭、谕官亭、晚风亭、望峰亭、白云坊等“五亭一坊”。古道连接攸城和江西莲花，是商贾、官家和各方人士往来必经之地，称之为“官道”。可以想象，青山、石路、亭坊、古寺连成一起，若衬之以骄阳与白云，有几多诗情画意！如今“五亭一坊”已不复存在，只有被人们踩得光溜溜的石头古道还静静地躺在青山之中，似乎在诉说着历史的沧桑。步入石头古道，我们一步步往山上前行。太阳已高高升起，照着山道两旁高高的茂密林梢，阳光又从林梢间洒落，为幽深的山道增添斑斓的色彩。喘着粗气，爬过一段山路，我回过头看看自己走过的路，没有见到始端，仿佛走了很久。再看看前头，山道蜿蜒，不见其终端。于是和友人坐于路边的石头和树木之上，边歇气，边聊起天来。二友人一住东院村，一住利洞村，聊起香山便滔滔不绝。他们说，香山原名香炉山，传说为上古女娲炼五色石补天时剩下一块石头掉入凡间，成为一山，状为香炉而得名。后来，人们口口相传，不知何年何月把香炉山叫做香山沿袭至今。
走走停停谈笑间，我们登上了香山巅峰。此时清风习习，疲劳顿消。此时，想起明朝天顺甲申进士洪性，十三岁时赴攸城求学，登香山时吟出的诗句：“西风匹马上香山，绝顶登临眼界宽，举手可攀红日近，浑身都在白云间。岩边有树千年老，洞口无风六月寒。莫道等闲经此地，凡人停辙叹艰难”的诗句。于是放眼四望，似步入仙境。但见“香山仙”红墙红瓦，雕梁画栋，巍峨屹立于青山怀抱之中。寺宇内飘出缕缕香烟，传出阵阵木鱼之声。左右钟、鼓二山，又似二龙戏珠。回头远眺，鸾山风光尽收眼底。香山仙四周茂林修竹，花木扶疏，鸟语花香，好一派禅门净地！近步细看，香山仙寺宇建筑，一条中轴，一进三幢。第一幢为山门，十分壮观，檐前排列四柱，中间两柱，各绕金龙。山门书“香山仙”三个苍劲大字，并书楹联：“佛地有尘风自扫，禅门无锁月长关。”山门内寺宇管理陈设井然有序。
穿过山门，就是第二幢“寿星宫“，内供彭祖仙师法像。进入此殿，首先列于两旁的是“四大天王”塑像，其法像高大威猛，各执法器，锐利的目光齐刷刷射来，似乎要看透访客的心。传说他们降妖除魔，神通广大。掠过四大天王举目望，就是中华寿星彭祖仙师。坐台之上，彭祖胡须垂胸，额头宽阔，天庭饱满，目光炯炯，神采奕奕，其神态坚韧不拔，慈祥安定。就是这位皇帝的后裔，受尧帝之命，创建大彭国，带领人民驱逐豺狼虎豹，修筑城墙，打井取水，首创导引术，教会人民锻炼身体，传授烹调术，把人类饮食由熟食推向味食。他活了八百八十岁，成为中华寿星并位列仙班。人们敬仰他，爱戴他，伟人毛泽东都高度评价他。现在全球彭祖文化热悄然兴起。传说香山一带留下了彭祖许多仙迹。“彭祖八百八，捡起石头当火炽”等动人故事在民间一直流传。人们在宋咸淳年间于香山之巅建庙，主供彭祖仙师，灵气渐渐播于四方而不衰，因而在明朝初年正式定名为香山仙。我暗自思忖，中国历史先贤如星汉灿烂，传说的仙人也不计其数，为何当地民众特别尊敬彭祖？宗族的缘由应该可以排除，因周围农民姓彭的很少，而彭祖原姓名为篯铿，因创建大彭国，其子孙皆以国为姓，彭祖乃为彭氏祖先。唯一可解答的是，一为彭祖确实在攸县东乡一带活动过，在香山留下了仙迹；二为彭祖开拓创业，为民选福精神特别受到人们的崇拜。人们祈盼借彭祖的寿星、福星之灵气来护佑一方百姓。
拜谒过彭祖仙师，进入第三幢殿宇——大雄宝殿。大殿上首释迦牟尼佛、阿弥陀佛、药师佛三尊佛像端坐莲花台上。三佛慈眉善目，注视芸芸众生，两边各列九尊罗汉共计十八罗汉，或坐或蹲，表情各异，各有神通，十分了得。大殿左边安放着观音莲花座佛像，大殿右边安放着包公坐像。观音慈悲之像与包公刚正之像分明。从这大雄宝殿以至整个香山仙供奉的法像看，体现着中西文化的融合。佛教由古印度即今日的尼泊尔传来，《西游记》中唐僧玄奘到西天取经，记述的就是他历经千难万险到达古印度取回佛教经典的神奇故事。越千年历史，佛教已被中国许多民众所接受，成为中华文明历史的一部分。联想今日的尼泊尔共产党（毛主义）的主张日益被尼泊尔人民所接受，反映出世界文明与进步思想新的传播和融合。由此可见，人类的文明是属于全世界的，人类的理念终将由人民自己选择，人类的幸福也终将由人民自己去创造。
不知不觉间，天穹已涂抹了一层胭脂般的晚霞。参天的古树，青翠的修竹，似猿欲攀的松柏，给香山古寺平添几分庄严。烂漫的山花，在山风中翩翩起舞，快乐的鸟儿，在林间轻轻吟唱，不远处的山涧也发出了叮叮咚咚的声响。夜幕悄悄降临，我和友人依依不舍地寻觅下山的路径。我在思考，明天的山岚、晨曦、太阳、森林、动物将会组成一幅怎样的大自然景观呢？人与自然地和谐相处，宗教与名山的融合交汇，形成了宗教文化的底蕴。
香山仙是个圣境，人仙怀着不同的心情到达这里，无论祈求、游览和考察，都会有不同的收获高兴而归。相信多数人士和我一样，有不虚此行的感觉。
（香山地处湖南省株洲市攸县东部山区，香山仙系古老寺宇，此游记作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庆六十周年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