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仙在攸县钟佳桥的平分田,山峰临盘陂河耸立,沿攸县至大坪公路隔江相望,仙阁隐约在山峰之巅,而山势陡峭,将河畔之田地均分两半,因称此地名“平分田”。
春夏之交的初日,阳光和融,我们相约去登麒麟仙,过了平分田的石拱桥,沿水泥路至山麓,在叉道口,正在清扫道路垃圾的老者告诉我们,向左拐弯,再向右拐弯,在一村民住屋前上山,沿水泥小道直通山顶。好在我们是习惯步行的旅行者,省去乘车拐弯的几多麻烦,顺着老者指点,开始登山了。
山很高,水泥路窄,筑得也很粗陋。呈“之”字状的路,背风处铺满了落叶,只有当坡的锋面,风才把落叶扫进路沟。山很静,脚踩着落叶的声音都能听见。在林荫间,蓝天与青山交界线上,一幢古建筑物向我们迎面扑来。拾级而上,石刻的“麒麟仙”三字映入我们的眼帘,山门的两侧,竖刻着一幅对联:“大自然含威不怒;小乾坤赐恩存灵。”
庙很小,占地面积约150平方米,但盘踞了整个山顶。进身二栋的建筑,中间现天井,后殿的正台塑着几尊佛像和一尊赵公元帅小像。空荡荡的,不见人住。但香炉中的香烛余烬堆积着,地下满是燃放鞭炮的纸屑,看得出间常有人来敬香朝拜的。前殿两侧,各摆着一条长巨凳,显得古旧,看上去很脏,但用纸巾一抹,却不沾一点灰尘,大门是经常打开的,此情此景,不禁让我想起一副“佛地有尘风自扫,禅门无锁月常关”的对联来。一只小鸟停在院内天井的开窗上,叽哩叽哩的叫着,似在欢迎我们。仙阁如此的寂静,而前殿左边墙壁上写着“眉公醒世三十六语”,看后,更让人感到心田里的清凉。
眉公是当地凫溪刘氏的一位隐士,明末清初时期,他舍家修复了这座建自唐末被毁的仙寺,然后出家在庙里隐居修行。他总结的人生修行三十六语,诸如:一生都是命安排,求什么?荣华富贵眼前花,恋什么?奴仆也是爷娘生,凌什么?当权若不行方便,逞什么?公门里面好修行,凶什么?他家富贵前生定,妒什么?前生作孽今受苦,怨什么?死后一文将不去,悭什么?前人田地后人收,占什么?是非到底自分明,辨什么?人世难逢开口笑,恼什么……以佛家对立统一的辩证观点,教育人们不求、不恋,不凌、不逞,不妒、不怨,不悭、不占,不凶、不恼,既现实,又有意义,难怪今人把它写在墙壁,以醒世人呢。
这山叫麒麟山,耸立在攸县的东南部,南从莲塘坳起,经凉江、银坑至钟佳桥,绵延数十里,如麒麟蹲伏。近望足下群峰,如麒之麟,如波汹涌;远眺山岭巍峨,层层飘逸,直荡天际。山之头,在银坑下田,海拔1047米,称紫云峰,而四肢施展于南部的凉江、银坑等地。麒麟仙在山之尾部,海拔仅400米,处群峰之中,但灵气充盈。《攸县志》载,早在汉初,有苏隐真人在此潜修,驾紫车得道飞升,后人常见山中有紫麟游食,而称紫麟山。至南齐时,司空张巴玉弃官退隐,见麒麟山有瑞云盖顶,紫气凝天,遂率全家在此隐居。据南梁任彦升所作《司空升仙记》载,张巴玉名岜,清河郡人,少习儒业,众所推服,以才干禄,齐明帝用之,位至司空。及东昏侯嗣位,政尚烦苛,内不修礼制,外不听臣谏,纵滋秽行,而耽女色,正直不任,害虐生民。遂挂冠东门,请休,诏不许,乃曰:“君不任臣,臣今老矣,人所贵者,在乎适意。”获准后,倾家南来麒麟山,筑室三十余间,建慧光岑、光石山书院,读书诵经,捣药炼丹为当地父老治病驱邪,于梁天监二年(503)得道白日升天,人们因以张巴玉官名而称麒麟山为司空山。山中因此藏有众多仙人的灵气而闻名于世。张司空弃官归隐,贵在乎适意。人生在尘俗之间,有着众多的勉强和烦恼,但只要激流勇退,胸襟自然宽广,心地自然明朗。宋时,布袋和尚有一首插田诗偈说:“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心中清静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张司空的境界何尝不是如此。大凡隐居修道之士,得其静气而赋有灵气。只要是做过对老百姓有益的事,人们就会尊敬他,纪念他。在麒麟山,张司空如此,而处于麒麟仙的眉公又何尝不是如此?
山外忽然传来数声喇叭鸣叫,这尘俗间的噪音,几经辗转,却成了悦耳的清音,荡入心田,甜丝丝的,让我们这些走进山中的人,有所感慨,有所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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