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曾建荣
1926年到1927年的北伐战争，是第一次国共合作时期，由广东国民政府发动的反对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北洋军阀反动统治的革命战争。以叶挺为团长的国民革命军第四军独立团，作为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中国国民革命军的北伐先遣队，先行由粤入湘。1926年6月初，叶挺独立团在攸县渌田首战告捷，勇夺北伐胜利先声，稳定了湖南战局，大大鼓舞了士气和民心，在我党历史上和北伐战争的进程中，具有深远影响。
一
中共将“南昌起义”的（一九二七年）八月一日定为中共的“建军节”，但此前中共即已掌控了一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军队”，那就是——“叶挺独立团”。毛泽东对叶挺说过：“写共产党军史要从叶挺独立团写起”。朱德在1944年讲述红一军团历史时也说：“红一军团的来源，开始于一九二五年广东革命政府进行改组，将所管辖的军队统一改编为国民革命军时，我党派叶挺同志成立独立团……现在的林彪、周士第……等同志，都是独立团出来的。”1925年11月21日，叶挺独立团在广东肇庆成立，团部设在肇庆阅江楼，全团有2100多人，设有三个营及两个直辖队。独立团是在中共两广区委军事部长周恩来的主持下，由我党直接领导的大元帅府铁甲车队和黄埔军校一部分党团员为骨干，以共产党员叶挺为团长的国民革命军第四军三十四团的原编制改编为第四军独立团。所有该团的干部任命调动和人员补充，都由我党决定，党在独立团成立了支部，隶属两广区委军事部，各连建立了党小组。
1926年5月1日，独立团作为北伐先遣队从广东肇庆出发，途经广州时，在叶家祠召开了独立团连以上党员干部会议。在进攻渌田前的支部会议上，叶挺作战前动员时说：“我们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又是北伐先锋队，我们不但代表革命军，而且代表中国共产党。这是我们北伐中的第一次打仗，我们一定要打胜。”
5月31日，在叶挺团长率队经过渡头司、资兴到达永兴县城时，接到刚被国民政府任命为第八军军长的唐生智来电说：“吴佩孚派赣军唐福山和谢文炳等残部共约六个团，集结于攸县长岭之线，一部分进至渌田附近，企图进犯安仁，我军张团长兵力单薄，望速赴援。”6月2日，独立团冒大暴雨兼程挺进到达安仁。当时，国民革命军第一线防御地在渌田、黄茅铺一线，黄茅铺有第8军39团第一连防守，渌田有39团第2营防守，其余主力部队退驻耒阳，显然友军有在敌人进攻时放弃安仁之意。
3日，叶挺派独立团第2营赴渌田，协同39团2营防守，第3营开赴龙家湾，派出一个连到黄茅铺，协同39团第一连防守。黄昏，叶挺率部进军渌田，途中遇到许多39团官兵由前线逃回安仁，有一两个一伙的，有三五成群的，里面有排长连长。独立团战士看到友军退下来，不但情绪没受影响，反而更加激起了杀敌的勇气，都互相鼓励说：“友军退下来了，我们快些上去！”有的战士劝告39团逃回的官兵返回前线，共同作战。但是那些官兵借故躲避，坚决不回前线。叶挺为防止引起冲突，影响与友军的联系，下令对逃回者一律不准阻挠。与此同时接友军王东原团长报告：“因第六连先退却，致阵地被敌冲破，职营已退出阵地，但第四军第2营仍在死守……”同时接到独立团第2营营长报告：“职营现与敌激战中，但友军退却……第八连被包围……现仍死守黄茅铺一带高地，请速增援。”叶挺立即将剩余部队分兵两路，团参谋长周士第率领侦察部队、有武器装备的担架队以及1营的3连作为第一路，增援渌田；叶挺亲率机枪连、通讯队、特务连以及第1营的两个连，作为第二路增援龙家湾。
由于友军的全面溃退，独立团2、3营刚进入阵地，就受到敌人多面夹击。虽然2营5连第1排将敌军一部击退，但坚持到晚7点钟，最终还是处在敌人的包围之中。第2营在渌田南方的四百米处之一高地与敌苦战。第3营与敌人混战在一起。叶挺深夜11点赶到黄茅铺，立即将1连派往3营侦察。夜里天黑如漆，枪声四起，第8连3个排长均已负伤，士兵伤亡数十人。但战士们毫不畏缩，在7、8两连全力支持下，打退了敌人的进攻。
就在那个晚上，叶挺彻夜未眠，迅速拟好了作战计划。凌晨4时，向敌人发动了总攻。渌田方面，由2营许营长担任正面进攻，周士第率增援部队包抄侧后；黄茅铺方面，由3营带机关枪一连攻右方敌人一营高地，曹渊营长带机关枪两挺进行正面进攻。叶挺带侦察队和特务队往前线指导作战。全团2000多人，全部投入战斗。因为天还未亮，独立团和敌人混战在一起，分不清敌我。叶挺马上命令号兵吹起冲锋号，号角一响，阵线分明。敌人也搞不清来了多少援军。叶挺不失时机，指挥增援部队一鼓作气，猛烈攻击，一下子把敌人击溃。此时，周士第的第一路人马，也在渌田打了胜仗。按原定计划，两路人马往前追击，前后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激战，叶挺的一个独立团击溃了敌军的6个团的兵力。
是役毙敌俘敌200多人，其中敌官佐4名，缴获迫击炮数门，机关枪数挺，长短枪300多支。1∶6以少胜多的战例，这在国民革命军的历次战役中是少见的。这次渌田、龙家湾战役不仅救了唐生智的驾，震动了广州，也震动了全国。一直忧心如焚的蒋介石，得知叶挺的捷报时，也由忧转喜。
二
叶挺独立团作为北伐先遣队渌田之战拉开了北伐战争的序幕，首战告捷，打下北伐战争的第一个县城—攸县城，使得官兵信心大增，士气大振，为后来夺取北伐一系列战役的胜利开起了征程，奠定了基础。
叶挺进抵攸县后，唐生智发给叶挺的电报就说：“这次战役足令敌人胆寒……，不仅巩固湘东，且使战局稳定，此皆兄之功也。”周士第也说：“渌田战斗的胜利是初战大捷，具有重大意义，那就是：粉碎了敌人进攻第八军，占领湘南的计划，解救了第8军的危机，稳定了湖南战局，提高了国民革命军各军对北伐胜利的信心，更加鼓舞了各处工人、农民、学生参加北伐的热情，更加提高了中国共产党的威信。这也是毛泽东在湖南建立共产党组织和开展工人、农民、青年学生运动的结果”。由于攸县、渌田的战略地位，失之则安仁、耒阳、郴州危急，即使有第七军钟祖培旅在衡阳助战获胜，也将无济于事；得之则不但可解唐军后顾之忧，而且进可西搏衡山敌军之情，迫其后撤。此役之后，吴（佩孚）叶（开鑫）“联军”改取守势，将兵力布防于长、潭、株、醴一线，隔渌水、涟水与我军相持，就是因为攸县已被叶团占领之故。
同时，攸县盛产稻米，历来就是兵家争相就食之地，从战略位置说，攸县东邻江西、萍、莲，为通往江西之要邑，南接衡、郴，北界醴陵、株洲，所以1926年6、7、8月间第一、六、三、二各军牵制、警戒、进击江西，都先后驻扎攸县。叶挺原属第四军，该军第十师，第十二师担任北伐右翼向醴陵、株洲进击之时，更是以攸县作前进基地。此后，独立团一马当先，破醴陵，取浏阳，克平江，大败吴（佩孚）军于汀泗、贺胜二桥，血战武昌城下，首先突入城内，所向披靡，扬威中外，使四军博得“铁军”荣誉。
叶挺独立团首战渌田大捷，振奋人心，鼓舞士气，影响并激励着北伐国民革命军，为北伐军“饮马长江”、“武汉见面”起好了步，开好了局。
三
在整个战役过程中，由于地方党组织的发动，攸县人民群众直接参加了战前发动、战中配合、战后支援，为叶挺独立团首战渌田大捷发挥了重要作用。
北伐军到达攸县前夕，潘鹏举接到了中共湖南区委的指示，要求抓紧做好准备，支援北伐军先遣队。地执委负责人余来、刘谭豪等秘密赶到了安、攸边界重镇渌田，在当地农民中做好了发动和组织工作。
在叶挺独立团行军中，当地农民凭借熟悉地形、知晓敌情的优势，主动当向导，走捷径。4日拂晓，叶挺命部队从各个方向向敌猛扑，攸县地执委组织的300多名青年农民赶到了前线，给叶部送茶水、送食品、抬担架、当向导，并呐喊助威，其中有100多人勇敢地在敌后进行袭击，配合作战，给独立团战士以极大鼓舞。
在渌田战斗告捷后，为让独立团顺利攻进攸县县城，洣水两岸人民在地方党组织的带动下，自发修复被敌人烧毁的浮桥，为北伐军迅速攻占攸县城创造了条件。叶挺独立团挺进攸县城后，中共攸县地执委早已作出部署，动员县总工会、县农会、县妇女联合会、县商会、县学联等群众组织，分别悬旗鸣炮，夹道欢迎。次日上午，在老衙坪召开5000多人参加的群众大会，庆祝独立团首战胜利，欢迎官兵进城休整。大会结束后，攸县慰劳前方将士募捐委员会布置各群众团体到部队驻地进行慰问。此时的攸县城大街小巷，到处张灯结彩，横幅高悬“热烈庆祝北伐军首战告捷”。在北伐军途经之处，城乡群众设立茶水站，供应茶水和稀饭；在部队驻地，举行军民联欢，工会、商会、青年会、妇女会，分别排练文艺节目，举行慰问演出；有的妇女组织自做鞋袜，向战士赠送慰问品。国民党攸县县党部发出向城乡富户筹粮募捐，向农民协会征集民伕的文告后，共征集民夫2000余人，筹集军费4000余元（银元）。攸县人民为国民革命军取得北伐战争胜利给予了全力支持。
四
独立团在攸县城驻扎近一个月，他们除正常的军事训练外，官兵的主要任务是宣传革命理论，组织和发动群众搞农运，号召青年参加北伐军。他们个个是宣传员，走到哪里就宣传到哪里。向老百姓家借条凳子，站上去就讲演，号召工人农民团结起来，打倒军阀，打倒土豪劣绅。据当时报载：“宣传队共组成50余个小分队，离城20余公里的地方，均有宣传队行踪。勤务兵、传令兵均在街头慷慨激昂讲演，颇惹人注目”（1926年8月17日长沙《大公报》）。叶挺团长和苏联顾问鲍罗廷均在攸县街头作过演讲。一时间，“打倒列强”、“打倒军阀”的口号响彻城乡，令攸县人民耳目为之一新。
北伐先遣军叶挺独立团击败北洋军阀占领攸县后，在军队党组织的支持下，6月14日，中共攸县支部改为中共攸县地方执行委员会。简称“地执委”。由党的支部提升为党的地方执行委员会，使攸县这个湘东南交通要冲的县份党组织建设适应了大革命形势需要。在北伐军的广泛宣传发动下，进步组织如雨后春笋，发展迅速。“地执委”成立后，积极发动和组织工农革命运动，在斗争实践中继续物色和培养先进分子入党。工人中的吴桂林、朱竹林；农民中的王元吉、张选隆；知识分子中的陈向民、刘芳芬等先后入党，是年年底统计，全县发展共产党员60多人，分别成立7个党支部。1926年6月上旬，组建了共青团攸县支部，任命在长郡中学读书并已加入共青团的谭阳隆为书记。1927年1月，攸县工会联合会正式成立。在县工会联合会领导下，各行业工会正式成立，并选举了负责人。计有：店员工会、书纸业工会、皮革业工会、泥木业工会、篾业工会、码头工会、船员工会、教育工会等等，工会会员数达1万多人。这是中共攸县地方执行委员会成立后，首先组建的一批群众组织。它把工人群众聚集在党的旗帜下，逐步发展壮大为一股主要革命力量。1926年10月，攸县总工会发动工人收缴原县警察局的30多支枪，成立攸县工人纠察队，谭震林任队长。1926年8月13日在县城召开全县妇女代表大会，正式成立攸县妇女解放协会。1926年10月，由县立中学学生会主席刘春芳发起，联合其他学校，成立攸县学生联合会，刘春芳被选为主席。7月10日新市乡农民协会公开成立。同时成立了县农协筹备处，开办了攸县农民运动研究所，组建了县农民自卫军，工农运动发展迅速，开展了阻粮运动，联合醴攸茶三县农军驱逐反动分子罗定出境，建立了公法团联席会议掌控行政权力，培植了革命力量，打击了反动势力。
北伐战争已经过去将近90周年，但历史永远不会忘记北伐先遣队叶挺独立团首战渌田的深远影响和历史意义。
（责任编辑：卫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