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忆 恢
说 梦
湘东茶陵一带曾有一位读书人名叫胡福。他生性聪明，勤奋好学，十四岁中了秀才，家人很喜爱他。经过几年苦读，谁知在省考中名落孙山。二十岁那年，父母就为他娶了妻子。胡福之妻，姓吴，长得十分漂亮，且又深知处世做人之道，婚后小两口恩爱有加。谁料过了几年，胡福父母双亡。按理说，在遭受痛失严慈之悲、科场失意之苦以后，他本应更加发奋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那知他竞放荡起来，日入赌场，夜宿娼妇之家。虽然吴氏耐心规劝，胡福还是难有收敛。
这天，吴氏又苦口婆心对丈夫说了起来：“你是读书人，乃明理之辈。任何人都会有失意之时，须知人生之路绝非一帆风顺，但切不可丧失志向。据说昔日甘罗，发迹虽早，他命短；范仲发迹虽迟，他寿长。只要用心苦读诗书，定会有所成就。”胡福仔细思量妻子的话语，觉得句句在理。从此，专心攻读，心无二意。不觉又到比试之年，就在胡福忙着进京应试的一天夜里，做了一场大梦。他梦见自己在堂屋中撑着一把雨伞，骑着一匹高头大白马在墙壁上飞速行走；后来走出家门，路过石板桥时，竟将桥板踩断；不多久背着一张破鱼网去河里捕鱼，眼看一条大鲤鱼就要冲进鱼网，自己被惊醒了。想着这场梦，胡福心烦意乱。
次日，吃了早饭，胡福背着妻子溜进原来相好的妇人家，将梦中情景说给那妇人听。那妇人听后，大惊失色地说：“相公，我看你这次不去进京赶考为妙。你想一想：堂屋中撑伞，伞上是屋，与天两层相隔，怎能出人头地？墙壁上跑马，难道不是冒险之举？桥板都踩断了，说明你难过关呀！至于破网捕鱼，不正是枉费心机吗？”胡福听这一说，更加心灰意冷，闷闷不乐。
他回到家中，妻子见他犯愁的样子，说道：“你马上进京应试，应该振作精神。今天为何这个样儿？有什么难言之隐？”胡福于是将梦中场景说了一番，吴氏听后喜笑颜开：“恭喜相公真是好兆头！‘堂屋撑伞两重天’，此次去京必受天子召见与赏赐。‘壁上跑马似神仙’，你说没有神仙保佑，能在墙壁上跑马吗？用破网捕鱼，最能说明你的本事呀！‘踩断桥板必定中，破网捕鱼中状元！’这是难得的好机会，绝不可错过大好时机。你一定满怀信心去应考！”胡福听妻子说完，喜不自禁。于是又准备了几天，高高兴兴进了京城。由于准备充分，加之在考场发挥超常，其成绩果真应验了妻子的话，胡福中了头名状元。皇帝亲自召见他，并赐予了高官。他后来发誓决不纳妾，与吴氏白头偕老。
夜明珠
地处湘东的株洲县，在很久以前有个阉猪匠名叫赵满六。他不但技术高超，而且品性高尚。别人请人阉猪要花一元钱的。他最多收五、六毛钱，有时免费帮穷人阉猪，还乐于帮别人做好事，所以常有人请他阉猪或帮他人干点什么。
这样一来，赵满六本来清早或上午出门在外阉猪，却常常弄到晚上才回家。不过别担心晚上走夜路出问题：他出门时带有一根两尺长的铁尺，天一黑，他只要将铁尺摇晃几下，就会发出通明的亮光。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夜明珠”。但别人怎么摇铁尺，都摇不出光亮来。当有人问赵满六其中缘由时，他怎么也说不清这是什么原由，只觉铁尺让他眼前亮堂堂的，行夜路一点也不费力。难怪人们都说，只有常做好事、善事的赵满六，才有这个“夜明珠”。
有一天天黑了，赵满六老婆仍不见他回家，向门外张望，过了好一阵都不见那“夜明珠”发出的光亮。难道出了什么麻烦？就在十分焦急的时候，赵满六鼻青脸肿地回家了。他说：“铁尺不发亮，我只得跌跌撞撞走路，摔了几次跤”。他老婆好不惊奇：“你今天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吧？怎么‘夜明珠’也不亮了？”
赵满六只得用心回忆这一天做的每一件事：“老婆，清早，我帮刘老五、王二七家阉猪，本来每家要收八毛钱，我只收五毛线，这不算没良心吧？在王二七家吃早饭后，我又帮他家阉了三只鸡，没收一分钱。”他喝了几口老婆端来的热茶，接着又说：“上午，我去好几家阉了鸡，也没多收一分钱。啊，下午，我和几位年轻人一道，将八十五岁的刘四娘抬到十几里远的医院去治病，天黑了才打回转，这难道伤天害理？”他老婆听完，对他说：“老六，你肯定是做了一件出格的事，不然……”
不等老婆说完，赵老六想起来了：“莫不是中午在王家冲，不该帮八六十写休书？”“那是怎么一回事？”他老婆忙要问个究竟。原来八六十与老婆打架，都说日子过不下去了，“八六十要我写份休书。我先是不同意，后来看他们闹得凶，将煮饭锅都砸了，差不多出人命了，我便代八六十写了休书……”
赵老六老婆听到这里，生气地说：“你好糊涂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他们一时生气，他怎能当真？”赵老六顿时茅塞顿开，急急忙忙打着灯笼连夜赶到八六十家。
待八六十打开家门，只见八六十老婆笑嘻嘻迎了上来：“这快半夜了，赵师傅为何来到我家？”赵老六连忙请八六十将中午用大白纸写的休书拿出来，当着夫妻俩撕得粉碎。这一下反而逗得小两口开心地笑了……一会儿，赵满六还从衣袋里拿出几吊钱放在堂屋的桌子上：“小兄弟，今后好好过日子吧！我这一点点钱，拿去做个小本生意，不知够不够？”
深夜时分，赵老六赶回家。他老婆站在家门口，只见那铁尺又象“夜明珠”，放着通红透明的亮光……
（责任编辑：黄声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