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 仪 故 居
文/彭雪开
到了一个叫桥头屋的地方，我放慢了脚步，缓缓地下了一道斜坡，站在左侧一土坪里，仔细地察看这儿的地势。桥头屋，坐落在五星村桥头组的一座山岭下，坐北朝南，共有一排大屋，有5个大门进出，共有房子100余间，当地人称之为桥头屋，原为我国著名文艺理论家蔡仪的祖父所建，距今大约100余年。桥头屋前有长约80余米，宽约12余米的大坪，大坪前有一口大池塘，池塘外，就是开阔的农田了。对面有一低矮的山丘，延绵约数里。左侧为蔡姓的民居，一字儿排开，现拆旧建新，大多扩建为三层红砖楼房了。右侧大坪的尽头，有一古樟，有三人合抱大小，树冠遮荫约半亩，浓绿如绸缎，据蔡姓老人介绍，约有200多年岁了。蔡仪的祖父、父亲，是渌田一带有名的大财主，1949年前拥有机枪、步枪几十枝，有护家的家丁。蔡仪父亲在民国抗日战争时，还任过这儿的游击主任。
蔡仪的父亲，将其子女一个接一个送出去读书。读有大成者，有蔡仪兄弟。蔡仪（1906-1992年）原名南冠，1906年2月，生于渌田桥头屋村，1925年入北京大学预科文学部。1926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29年至1937年，留学日本。1937年回国参加抗日救亡工作。194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抗战胜利后，受党组织派遣到上海参加青运工作，主持《青年知识》杂志。1948年任华北大学教授。1950年任中央美院教授，并先后兼任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教授。1953年调中国科学院文学研究所任研究员。1978年任中国社会科学研究生院教授、硕士生和博士生导师。蔡仪是新中国著名的马克思主义美学家、文艺理论家和作家。先后在《莽原》、《沉钟》、《东方杂志》上，发表过小说和新诗多篇，出版了颇有影响的《新艺术论》、《新美学》、《中国新文学史讲话》、《唯心主义美学批判集》、《论现实主义问题》等十多种专著，还主编了高校文科教材《文学概论》、《美学原理》、《美学论丛》以及《美学评林》、《美学讲坛》等刊物，实为湘东千古名士。1992年在北京病逝，享年86岁。其弟蔡健（1914-1995年）先后随蔡仪赴日留学，在留学期与进步同学，成立了“诗歌会”，发表叙事长诗。1938年春回湖南大学哲学教育系学习。毕业后，先后在江西龙南、广东翁源、湖南攸县、长沙等中学任教。1955年调入湖南师范大学（原湖南师范学院）任中文系教授，发表过不少作品，主编过《中国现代文艺斗争思想史纲》、《鲁迅作品选讲》等。1995年9月27日病逝于长沙，享年81岁。
我带着崇敬的心情，有点儿忐忑不安地走近了名人的故居。原以为这儿会有蔡仪故居陈列室，然而没有，这儿只剩下古老破旧的老屋。好在20世纪50年代初，蔡仪故居，全部分给蔡姓人家居住。这些贫苦农民，1949年前曾在蔡家做过佃农，蔡家对他们多有些恩泽，加上又沾亲带故，后又得知蔡仪是知名学者、著名文艺理论家，攸县一些领导曾多次打招呼，蔡仪故居，可以分给贫农居住，但不能拆迁。文化大革命之前（1966年前），攸县县领导，在北京拜见过谭震林，说谭副总理，是攸县人民的骄傲。谭震林就笑着对县领导说，近现代攸县出了不少人物，解放后最知名的当然是我谭震林和蔡仪教授了。此话传回攸县，乡人对蔡仪更敬重十分了，一时全县上下都得知蔡仪教授了。这样一来，蔡仪故居，就在当地村民的保护下，保存下来了。只是政府财力有限，未拨款修缮，任其在风雨里剥蚀，直到如今，成了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当地人告诉我说，蔡仪留学日本回国后，到过老家一次，从此去乡千里，奔忙于外，为了国家民族事业，顾不上回家看一看了。其实，他是有很多机会的。
那天上午9时左右，我在蔡国平先生的陪同下，走进了蔡仪故居。进入第3栋的大门内。这是一套长20余米上下两厅大屋，两边各是厢房，中间有一天井，一间屋大小，两边各有一长形天井。上厅屋有一古老神龛，悬嵌于厅堂后壁正中，现已腐朽歪斜了。不过，好像还见到蔡氏后人烧香的新迹。有一后门，直通山后。山后多杂木樟枫，麻竹一片片拥在土岸之上，见不着里面的草木了。上厅内，满是稻草棉花杆，还有柴薪，胡乱地堆在地下。有一脸盆里，装着一些谷饲料，一只洋鸭婆子，红冠红眼，黑身红翅，正在“呱哒~呱哒~”地啄食，见了我也不避让，侧着双目望了我一眼，晃一下头，又“哒哒”地啄食了。上厅里潮湿，有不少腐枝败叶的气味，还裹挟一些霉味，徐徐吹拂而来，在这阴暗的大屋里，显得有点怪味。一个老年妇女，大约70多岁，突然从左侧的厢房里钻出来，佝偻着身子，一手按着肚子，望着我笑一下，说到屋子里坐一会，喝杯茶呀！我忙摇摇手，笑着谢了她的好意。她见我不愿进屋，便锁紧了眉头，自言自语了半天，也不知她说了些什么。站在大门口的蔡先生见状，忙招招手，催我走。我只好转身回到了大坪里。
其时，大坪里围着一堆男男女女，大都上了年纪，以为蔡老师领来的是上级领导，叽叽喳喳说着蔡仪故居的事，大意是要拨点款，修缮一下，让蔡仪故居像个样子。后来，听说我是大学的一个老师，又忙转了话题，大意是说，要我写写文章，多作点介绍。另外吗，去县里向县领导反映一下，在这儿搞个蔡仪先生的陈列馆。我只是赞同他们的想法，也就胡乱地点头，他们好像遇到了什么希望，一个个脸上笑开了花，仿如阳春里的桃花，鲜艳着喽！
（责任编辑：黄声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