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萧学菊
初来65%客家人与35%本地人杂居的炎陵县工作时,由于不懂客家话与本地话,还真的闹出很多的笑话哩。
最让我记忆犹新的是上世纪80年代初,我和3个刚刚打基层林业站抽上来的青工一道,到基本上是客家人居住的十都镇,对了,那时,还叫十都人民公社,开展森林土壤普查工作。第一天傍晚,来到十分偏僻的瓜瞭大队长家食宿。客家人就是热情好客,一进屋便是倒茶敬烟端凳子,我接过凳子放在门边坐下。一会儿,大队长来到我跟前说:“工作员,请水身(洗澡)。”
我听了,赶紧站起来。以为叫我别坐在大门边,要我“起身”。
“工作员,你诺曼还嗯席水身(你怎么还没去洗澡)?”忙过一会儿,见还站在那儿发愣的我,大队长催问道。
“呵呵,倚盖俫拐(这个小伙子),嘿喏背银(是外地人),嗯晓打(不知道)喀嘎港(说客家话)。”和我一起搞土壤普查的本公社林业站的小刘赶紧解围。
我们吃了饭,已经是晚上9点半了,大队长的爸爸已经上床睡了。大队长那六七岁的儿子也想睡,刚要往爷爷的床上爬时,爷爷边拦阻边说:“去,去,喊你阿媚脱净衫衣来跟啀睡。”
呵呵……除我之外,几个炎陵县籍的小青年,忍俊不禁地看着和我们闲聊的大队长,羞得大队长老婆,赶紧揣上桌上的碗筷,闪进了厨房。大队长什么也没说,蹿到他爸爸房间,拽住儿子,帮他脱起了衣服。
“你们暗暗地笑什么?”我悄悄地问身旁的小刘。
“笑大队长阿爸,”小刘巧黠地说,“对他孙子说的那句,‘喊你阿媚脱净衫衣跟啀睡。’”
“什么意思?”我仍是一头雾水,不识丁董地穷根究底。
“喊你阿媚脱净衫衣来跟啀睡”,小刘附着我的耳根说,按普通话的意思是“叫你妈妈脱光衣服跟我睡。”
“呵呵……”我也忍俊不住。
“其实呀,”小刘见我收住笑后解释,“大队长阿爸那话完整的意思是‘你去叫妈妈,给你(即孙子)脱了衣服来跟我睡。’”
哦,我恍然大悟,原来,客家话,在有的时候,省略了一些繁琐的话语成份,而进行简洁地表达,缺点是容易让故意钻空子的人,找到了缝隙。
到了县城进行内业的一天下午,我随一个伙伴,来到他所在的碧江苗圃。我们一到那儿,就有一个正在给苗木施肥的40岁左右的男人说:“小周,我大妹子在屋跨(在家),带你朋友去歇咯!”
“要歇,”我赶紧小声地对小周说,“你一个人去吧。我就不去了。”
“你这家伙,”小周立即赧怒地说,“想哪儿去了?你以为这儿说的‘歇’,也和我们家乡话一样地指‘宿一晚’吗?错!这是炎陵县的本地话,意思和我们株洲、湘潭那儿的‘玩玩’‘聊聊’差不多。”
写到这儿,别离故乡湘潭35年的我,思乡情感油然而生,忽然地涌出一联“故园不墨千秋画,乡语无弦万古琴”,便于留存,衍生一首七律:
离家背井一梦寻,
两鬓如霜梓殷殷。
娘送村头树犹绿,
父耕田里蒿自欣。
故园不墨千秋画,
乡语无弦万古琴。
独乐玩童相见骤,
小名忆起再难吟。
(责任编辑:黄声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