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雄飞
恕我直言,酃峰作为湖南第一峰,算不上人文名山,因少有名胜古迹和神话传说流传。
从策源乡梨树洲附近上山,一条曲径通幽的林间小路沿着山势蜿蜒挺进,搞不清有多少分叉路。路上的湿气较重,很多路段长着厚厚的青苔,有野物出行的模糊印记,脚一踏上去,留下一方方鞋印。有些路段盖满了落叶,走在上面吱吱作响,留不下任何蛛丝马迹。有些则要穿过窄窄的溪流,几粒石头分散地立在溪中,清清的水没过石头浅浅地淌过,让人想起“清泉石上流”这句名诗。在很长的一段路上,伸手可触摸到苍老而枯败的树枝,举头却看不到苍穹,太阳光被层层枝叶挡着无法照透进来,光线弱得几近月光。我想,今天外面艳阳高照,这路上才有些微光线;若遇阴雨天,光线岂不暗淡得很,恐怕我这个近视眼看不清路要摔跤了。深山老林里真是分不清白天黑夜,向导告诉我,这些路是山里猎人们踩出的路,几乎没有经过任何的修饰。这几年,城里来了一些自称驴友的人,这条路才少了些寂寞,多了些脚步声。
一路上算不上很险,却总能零距离触摸古老的原始森林,闻到大自然芬芳的味道。很奇怪的是,这里的原始植被大多是成片成片地长在一起。难到植物也有灵性?为了在大山深处坚守自己的那方土地,它们“聚居”在一起,共同抵御外敌的入侵?抑或是,千百年前,我们伟大的先民在播撒种子的时候,是分片分块的?瞧一瞧,那原始竹林长得密密麻麻,方圆数里都是,就像一幅亮丽壮观的绿色长廊挡在你的面前。向导介绍说,炎陵是“八分半山一分田,还有半分水域和庄园”,深山里的人全靠吃山。此处盛产竹,竹林可能有几千上万亩。竹是这里的“旱粮”,每人头分有20亩的竹林,一年下来卖掉竹笋换回大米和油盐。
另外,还有那冬茅草,生长得很旺盛,一大丛一大丛的。这个冬茅草根,是冬茅老鼠的主食,那些浑身黝黑、圆滚滚的比家鼠可爱得多的家伙就躲在其中居住、觅食。很想看到它们的真容,但是在我们面前卖弄的,只有清脆的鸟叫声。一路上,除了一两只野兔从面前闯过,几只野鸡扑翅展飞外,没有发现野猪、野牛、麂子等动物。前行中,铁杉可能是看到的最为名贵的树木了。它们看去已经年岁不小,高度至少超过十米,小树茎有二三十厘米粗,大的则两个手掌合拢还抱不住,树皮已经皴裂斑驳,但枝叶依然茂盛。据说,这是南方铁杉,为我国中亚热带地区特有的第三纪残遗树种,有植物“活化石”之称。
继续匍匐前行,快到山顶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花的海洋。绿茎干连着碎碎的黄色花朵,在山风的鼓动下一摇一摆,加上几片红叶,让人美不胜收。你往丛中走,花在丛中笑,让原本赶了几个小时山路的我们陡然轻松了许多。这些叫不上名字的花,肆意而落寞地盛开,在大山深处是一片遗落在荒原的美丽。
山花的美丽还没有在心间消弭,大面积的高山草甸又闯入心扉。一把把小草长得格外整齐划一,像是被专业的园林绿化师刚刚裁剪过,覆盖了整个山坡。抬头看看,天蓝蓝的,只有几丝白云悠然地飘过。我站在这里,仿佛站在一副绿色风光图中,胸襟变得十分开阔,连日来工作上的琐事,一路上的疲劳完全抛诸脑后。我想,这个时候,蓝天白云绿草是一种图案,黄昏的时候,落霞绿草合并起来应该又是另外一种滋味,若是运气好,再碰上三五头在此觅草的牛羊,最好是白色的绵羊,恐怕就是人间仙境了。正当思绪万千的时候,向导的话划破了大山的寂寥,原来我们已经到达酃峰之巅,征服了酃峰。
几年来,我陆陆续续走访过一些名山大川。登华山,我的感官最刺激的是险峻,那悬崖绝壁,虽然双手紧握铁链栏杆,心依然悬着;登恒山,我被离地50米的悬空寺的奇崛壮观深深折服;登衡山,在祝融峰上那尊烟云环抱的佛前,我每每许下虔诚的心愿。
这次攀登酃峰,给我印象最深的是那种脱离世俗的原生态景观之美。
(责任编辑:黄声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