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代明
国营第三三一厂从1951年至1959年，相继有4批38名苏联航空工业专家应聘到厂援助建设。卡冈同志是最后一批的唯一一位。本来两国签有合同，苏联应派出4名导弹专家到厂，但由于后来中苏关系日趋紧张，于是苏方在派遣人数上打折扣，服务期限也随之缩短。就在我国试制第一枚导弹成败未定的关键时刻，又突然于1960年7月25日，将聘期未满的卡冈紧急撤走。
我国试制的第一枚导弹，代号为霹雳一号，装备空军的空对空导弹。生产线创建于1959年初。卡冈是这年11月9日到厂。他工作热情肯干，传授技术不保留。讲授课目时，边讲边示范，效果很好，工人和技术人员都很喜欢他，试制进展顺利。但刚试制出来的霹雳一号被送往西北某空军基地作空中实弹射击时，却没有击中目标。脱靶的原因是什么？大家茫然失策，卡冈也焦急的思考着。
偏偏在这关键时刻，卡冈又接到苏联驻华大使馆的通知，要求他立即离开这里，并且不得途经株洲，从靶场直接抵达北京住进大使馆。他对这一突然的变故深感愕叹，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膀，向中国同志疑惑地说了声：“我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惊诧的消息传到厂里，郭固邦厂长当即派遣总工程师苏义、导弹总设计师朱传千携带礼品，赶往北京为卡冈专家送行，并了解脱靶的原因。但料想不到的是，他们在苏联大使馆门前，被挡驾了。其理由是，除翻译人员外，干部和技术人员不得接触卡冈。
然而，苏方人员却不知道朱传千是总设计师，朱传千当即以纯熟的俄语介绍自己，“我是做翻译工作的。”对方望着朱传千那干瘦的体形和衣裳，又跛着左脚，不像是高层人士，就允许他与卡冈相见，但限制了接触的时间。卡冈一见朱传千，就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在不便多交谈的条件下，他领着朱总往卧室走，接过礼物时，顺手将抄下的导弹重要数据塞给了朱传千。“相见时难别亦难”。惜别时，卡冈紧紧握着朱传千的手，噙着歉疚的热泪说：“今后不论两国的关系如何，我们私人间的友谊是长存的！”
苏联专家离华，导弹打靶实验受挫。事物的辩证法却是“山重水覆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国务院副总理、国防科工委主任聂荣臻元帅发令，三机部、空军组织有关专家、学者、技术人员、厂所、院校的负责人，云集三三一厂的专家招待所释疑。经过三个月的群智群力“会诊”，从图纸资料、工艺规程、材料性能、光学、电子、自控、火药、机械加工、成附备件、装配质量等方面严格排查，都找不出制造过程中的问题。总设计师朱传千拓宽思路一想，问题是否出在基地或发射导弹操作方面呢？他的分析，获得认同。随即，再次进行打靶试验。结果发射了两枚霹雳一号，击落了两架靶机。
原来，上次试射脱靶的那场虚惊，是由于飞机上的雷达没有校准而造成的。霹雳一号的诞生之日，是1960年3月15日。乌拉（俄语意思“万岁”）！霹雳一号是优良的，三三一厂职工勇攀尖端成功了。
霹雳一号空空导弹开启了中国导弹工业的帷幕。通过国务院组织以空军副司令员曹里怀中将为主任的国家鉴定委员会认可，国务院特种武器定型委员会批准霹雳一号投入批量生产。1964年，它又荣获国家工业新产品一等奖。
霹雳一号这个尖端产品的诞生，为强军盛国作出了辉煌贡献，给三三一厂增添了荣誉和鼓励。国务院副总理兼国防工业委员会主任贺龙元帅由方强中将、省委书记张平化陪同莅临考察，赞扬争取到试制任务的郭固邦厂长是“党内的红色专家”。时任中共中央书记处总书记的邓小平，在杨尚昆、谷牧等人陪同下，详细察看和听取汇报后，高兴地称赞郭固邦是“又红又专的干部”。叶剑英元帅莅临视察时，欣然题词，殷切勖勉三三一厂职工：“前程远大，奋飞万里；迈上尖端，日进不已。”
远在欧洲的“老大哥”，亲爱的卡冈同志，我们尊敬的导弹专家，在您为之作出贡献的霹雳一号试制的结局，是圆满而美好的，在您甚感欣慰之时，参与过霹雳一号试制工程的笔者，也以此文表示对您深深的怀念。
（责任编辑：骆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