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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田诗人——陈启畴

2015-01-06 18:46:04 来源:《湘东文化》杂志网--株洲历史文化研究会主办--株洲市委宣传部主管 浏览:972


文/陈安国



陈启畴(1757—1825),号叙斋,攸县人,清乾隆五十四年(1789)拔贡。
翌年廷试罢归后,遂绝意名场。道光四年(1821)官黔阳县教谕,逾年卒于任。陈启畴积学工文,试艺宏深肃括,为湖南学政钱澧所赏识。擅工诗,曾与同里洪吉结社唱和。他将自己的诗集冠以“麻田”之名,我们且称他为麻田诗人,著有《麻田诗草》8卷、《麻田诗草补编》《咏史拟古乐府》等3部诗集,于清嘉庆十六年(1811)至道光二年刻刊行世,现藏于浙江大学图书馆。本土名士陈之璘称:“吾宗杜溪门才之盛,多专集著录。叙斋濡染家学,别具解悟,陶冶性灵,沉酣今古,无规仿杂揉之弊”。
时任攸县县令的裘行恕为陈启畴的诗集作了总序,序中曰:“陈君系昆明钱南园(钱澧)先生己酉所得士,高才亮节,不愧师承蒲节……陈叠韵见遗,兼以咏史拟古乐府二卷呈览案牍,浣读私叹,音节和平,论断丛整。其杨铁崖、李文正之嗣响乎?”裘行恕将陈启畴的诗歌与元代杨铁崖、明朝李东阳的乐府诗歌相媲美,评价极高,并吟咏诗经中“檄愈头风,诗疗疟疾”的典故,赞誉陈启畴的诗歌具有积极的社会教育作用。
若从内容体裁和艺术特点的角度来论,陈启畴的诗歌可以从如下几个方面赏析。
一、古朴质实的咏史讽今诗
清朝是咏史乐府诗史上的鼎盛时期。由于清廷的大兴文字狱,不少具有忧患意识的文士不能正面直接鞭笞社会黑暗现实,便借助古人故事,借古讽今,进行“美刺”,导致了咏史乐府诗在清代这一时期的兴旺发达。陈启畴所写的一百多首咏史拟古乐府,或借古喻今,或述史鉴今,都具有很强的社会讽喻性。如:《投阁叹》:“丹书日出黄貂联,汉家老妇泣涕涟。闭门覃思草太元,大含元气高苍天。三世为郎官不徙,美新文亦覆瓿耳。彼苍未肯予令名,可惜投阁竟不死。”此诗借扬雄之事,暗讽清廷压制言论自由,万马齐喑;一人犯罪,株连九族。联想到清廷酷政,陈启畴叹曰:谁还能像扬雄那样竟然生还?
《东昏侯》一诗借南齐东昏太子萧宝卷的故事,更具讽刺意味。针对历史上这样一个帝王,陈启畴撰诗云:“捕鼠太子日不足,雉场二百九十六。大官朝朝进酒肉,市令市魁好名目。内殿笙歌卧未熟,万春门外塞车轴。幡戟纷纷漏声促,乘舆道前马后逐。一夕宸游万家哭,红袍登楼弩及屋,就我求物我宁独。君不见,司马还市于东宫,许昌不能保令终。海昏故事将毋同,奴反耶语殊从容。”其讽喻意义非常鲜明,刻画了最高统治者为了自己的享乐而不顾平民百姓死活的官本位丑态。此诗的主旨可与蒲松龄的小说《促织》相匹,蒲松龄喊出了“天子一跬步,皆关民命”的强音,陈启畴则呼出了“一夕宸游万家哭”的警告,这难道不是对现实的讽喻和针砭吗?
“多据人物命运生发感慨”是陈启畴这类诗的特点。再如《咏怀》:“七雄日格斗,卿相搏徒手。仁义乃赘疣,六经灰炉久。董贾真人杰,胚胎到韩柳。学术通天人,于道能窃取。六朝竞骈体,五季复何有?赵宋倡欧苏,操觚志不朽。轧茁尽删削,大文金石寿。自非中有得,万言悉刍狗。老庄本虚无,毋乃愚黔首”。这首咏怀诗,通过对历史上诸多文人志士在政治权力斗争中的得失荣枯现象,表现了自己仰慕那些具有真才实学,能够匡扶社稷,“学术通天人”的“真人杰”。此诗对封建科举制度扼杀人才作了强烈的针砭。
二、温婉清丽,空灵醇美的古今体诗
陈启畴写有500多首古今体诗。他在60岁时写的《自序》中说:“余性迂,无他嗜好,于古今韵语如畅饮羊枣,莫诘其所以然。少卒业毛诗,自汉魏六朝暨唐宋元明诸名流佳什,渺虑研绎,觉能探其用心得力之所由,即牛鬼蛇神,断章逸句。亦再四咀玩,珍若拱璧。夫三百篇,其教温柔敦厚,曰风曰雅曰颂,体裁各别。梅尧臣自言,其诗皆雅论,亦过高。顾义有比兴赋,或得一遗二,得二遗一,兼着难,兼而化者尤难。”陈启畴还引用杜甫的诗句:“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说明自己诗歌创作的意图:写诗是将其当做“经国大业,不朽盛事”来对待的。他主张写诗还是继承诗经中风雅颂的写实主义原则为好:“自好者奉一家为圭臬,学长庆者喜轻脱,摹西崑者工雕镂,轩唐轾宋,胶柱刻舟,去诗教日益远。”反对一味步他人后尘,自己没有创新。强调诗歌创作既要“得其神”,也不可“遗其形”。“不以诗求诗,乃可与言诗”。用今天诗歌评论术语说,就是要“内容与形式的完美结合”。他写诗完全按照这种原则去谋篇构思,如《自漕溪归过山庄题壁》:“小坪矮屋谁氏者?黄篾作壁茅作瓦。虎豹不惊鸡犬宁,日出上山日入下。负薪买米办朝炊,芥叶蓣藤和一把。瓮底香醪初酿成,桥头溪浅水清泻。凝眸小住拟为图,薄暮寒烟袅平野。仆夫匆匆不得留,他日重来牢系马。”这首诗写得非常真实生动而又自然,就像一幅优美的水彩画,描绘了古时攸县山村那种古朴恬静的乡景风情。“黄篾作壁茅作瓦”是攸县山区农舍真实的写照;“瓮底香醪”这种醇香的原坛糯米酒至今在攸县东乡延续制作。此诗根据攸县方言押韵,很有乡土风味。住在这样的农家,是何等的温馨,何等的恬适,真正是“凝眸小住拟为图”,令人向往,让人陶醉。全诗叙事与写景融为一体,议论与抒情画龙点睛,温婉清丽,空灵醇美,实有唐诗王维、孟浩然之遗风。
三、关心民生疾苦,感事伤时的叙事诗
陈启畴的叙事诗多写民生疾苦,表现的是一种关心民生、以民为本的忧患意识。如《旱甚观水车》描写道:“有酒且共饮,有琴当再弹。眼前赫赫亦太甚,顷刻陇亩惊飞湍。”描写了禾苗遭受天旱,水车车水救禾苗的景象。当看到车水的农民非常吃力辛劳时,诗人感叹说:“安得如桔榫,能代天工不辞劳。五行倒置木生水,负郭田喜流滔滔。掌中捉得商羊舞,不用圭璧能小补。噫吁戏,东邻欢笑西邻愁,种稻高岸难为谋。农家远别耕作苦,学剑不成误买牛。”诗人活用这一商羊舞的典故,表达了一种关心民生疾苦,希望解除农夫辛劳的知识文人的怜农情怀。诗的最后两句,化用《汉书•循吏传•龚遂》:“民有带持刀剑者,使卖剑买牛,卖刀买椟”之典故,大有与陆游“惟有躬耕差可为,卖剑买牛悔不早”的异曲同工之妙。
陈启畴在游攸县大阳山时有诗:“选盛年年酒共携,虚堂日午听荒鸡。青袍误我心犹壮,白发催人首易低。细草四山随意绿,春莺一路尽情啼。感时抚剑悲歌起,欲上高台柳正齐。”这首诗感事伤时,是自己内心世界的真情流露。“青袍误我心犹壮,白发催人首易低”,道出了古往今来多少读书人被功名利禄所羁绊的苦衷。“感时抚剑悲歌起”则是直抒胸臆,点明了主旨。这首诗以“草绿”“莺啼”之乐景衬“悲歌”之哀情,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
四、雄畅怪丽,托物言志的咏物诗
托物言志是古今诗人惯用的手法。出现在陈启畴诗中的物,很多是从不被入诗的寻常之物,像《蜂针》中的“蜂针”,《鱼梭》中的“鱼梭”,《蠖尺》中的“蠖尺”等物,很少在文人的诗中见到,而陈启畴将这些“俗不可耐”的低贱之物,列为主题,写进诗中,并赋予人性,别有一番情趣。如《蜂针》:“稚蜂斜趁艳阳天,几度停针思悄然。蜜釀好从香苑引,花疏巧向画楼穿。美人裁制鸳鸯出,公子衣裳刺绣妍。倩尔为媒锋可试,金房玉室漫勾联。”
再如《咏笔筒》:“入室岂无立锥地,落笔真有凌云意。四围屈曲中玲珑,未必执拗不晓事。海上仙人骖鹤翔,手持九节菖蒲香。苍龙战罢落鳞甲,并作人间翰墨香。”诗人在诗前小序中云:“余家藏笔筒,高六寸,围三寸许,云是老树枯藤结成,色苍质坚,屈曲玲珑。好古者殊难名状。”古人说,认诗如认人,人之认声认貌,易也,认性,难也;认神,更难也。习诗如古,而未认其性与神,罔为诗也。陈启畴这首诗,咏的是笔筒,其性与神乃人性人神也。文人使用的劳动工具就是笔,笔筒是装载笔之物,就像武士的刀与刀鞘,密不可分,不离不弃。笔上“真有凌云意”,笔上可以“战罢”“苍龙”,即使“鳞甲”散落,却能为人间带来“翰墨香”。这可与于谦笔下的“粉骨碎身浑不怕,只留清白在人间”的石灰相媲美。陈启畴此类诗都是借物性写人性,都有一种寄托,一种隐喻。如:《眼镜》:“放眼且高歌,生花奈老何。借君窥玉海,怜我映金波。四目曾无异,重瞳岂有佗。云烟真一扫,喜向面王多。”
在《高树》一诗中,诗人吟道:“拿云古干势参天,羡尔盘根享大年。枳小由来难引凤,松高那许亦鸣蝉。将军号已空陈迹,大尉营今等逝川。谁似此亭虬影在?仙官手植尚依然。”高树的挺拔参天,那是因为“盘根”之固。根深才能叶茂。“枳小由来难引凤,松高那许亦鸣蝉”两句表达了一种生活哲理。大与小、高与低,粗俗与高贵,都有其得失利弊,这就是生活的辩证法。虽然是“松高”却不能分享蝉一类的虫豸在上面鸣叫的快乐。发乎情,民之性也。诗以吟咏情性,古今一理也。陈启畴的诗抒写的就是一种真性情。
五、孤芳自赏、遣怀抒情的凸亭书屋诗
陈启畴将自己的书屋取名“凸亭书屋”,他写过一系列以凸亭书屋为题的诗篇。如其一:《凸亭书屋夜坐》:“霄汉浮空碧,风微枕箪闲。高楼留夜月,疏柳漏秋山。棋罢客缄口,诗成妪解颜。草堂幽意惬,文采动江淹。”秋天夜晚,诗人坐在书屋里看书写诗,还与客人下棋。诗成后大概给自己的老婆阅看,或念给老婆听,老婆开颜欢悦,诗人自己觉得文采斐然,可以与江淹相匹。其二:《凸亭书屋与家寅阁夜坐》:“洞口积春阴(寅阁住上洞),相看鬓雪侵。幸开千古眼,不负百年心。池静鱼依藻,天高鹤在林。结交空四海,风雨费沉吟。”亲友来访,静坐书屋相叙,彼此白发染鬓,不免滋生岁月沧桑感。想到自己像一条鱼困养在池塘,只能依偎水藻;又如一只林中白鹤,天太高难以翱翔。并无可以结交的显贵,尽管风雨飘摇,可我还是喜欢吟诗。这就是诗人晚年的清闲自在的生活,但内心仍然有一种壮志难酬的怅惘。其三:《凸亭书屋遣怀四首》之一:“莲花生不染纤尘,鲁酒唐诗席上珍。烂醉那堪期古处,狂吟犹恐逊今人。云山寂历阮家屐,风雨飘萧陶氏巾。垂老衡门甘蠖屈,漫夸箕口可通神。”这首诗是一首内心世界的自白,自己就像莲花没有污染上半丝尘埃,将读诗写诗当做席上的珍馔。酒醉时夸夸海口,但是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不会骄傲于今人。足履阮籍的木屐,爬爬山,头飘陶渊明的围巾,走走路,虽然像小虫那样栖居山林,可是我可以大喊大呼,声音直通天神。这是一种很惬意的生活,诗人陶醉其中。
六、华艳雅致、清素高洁的爱情诗
爱情是文人创作的永恒主题,陈启畴的爱情诗常常托物言情,没有卿卿我我的那种缠绵悱恻,却有一种华艳雅致般的清素高洁。如《拟美女篇》:“春风送春归,作意吹罗帏。帏外双燕子,衔泥故飞飞。飞飞上我堂,东西两翱翔。屏开孔雀噪,匣合郁金香。昨夜南楼前,举头看月圆。卷帘再下拜,低头卜金钱。妾梦依南渡,君行傃北顾。梦里观容光,乍喜乍疑误。闻说黄金台,骏骨今已灰。晓起当户立,邻孩弄青梅。园中花枝好,赏花惜不早。极目天一涯,白露湿庭草。”这首五言排律诗,塑造了一位春闺美女形象。她看见双飞的燕子想到自己的丈夫却不在身边;“举头看月圆”,更感觉自己的孤单。只有进入梦中,才能与郎君相会。但是梦醒后,总是“乍喜乍疑”。女人总是希望自己的男人建功立业,博取黄金台,可是即使一匹骏马也会累死,最终成为尘灰。当看到邻居家的小孩在“弄青梅”时,美女自然想到了“青梅竹马”的少年。或许诗中的美女婚嫁的不是青梅竹马的人,或许是。但是美女并未埋怨,最后还是“极目天一涯”,寄希望于远方。全诗叙事清晰,选景典型,描写生动,人物形象栩栩如生,有一种高雅的情调。
陈启畴还写过《戏拟闺情三首寄友》,其一:“满院花飞照眼明,深闺独坐晓寒生。东风作意吹杨柳,撩乱莺歌听不成。”诗中塑造了一位孤寂郁闷的少妇形象,即使东风吹杨柳、莺歌燕舞的美景,也无法排遣心中的思念之情。其二:“晓起梳妆上玉台,临风无语搵香腮。门前多少金鞍马,却是可人期不来。”这首诗有一种明显的怀才不遇的思绪。如果说这类诗像晚唐李商隐的《无题》一样,有政治寄托的话,陈启畴的爱情诗应该也是借助美女香草来比喻开明的政治体制,希望社会能够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是美女就该配英雄,是人才就该得到朝廷赏识重用。
(责任编辑:骆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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