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县人与百年名校明德中学
文/罗 平
在风景秀丽的岳麓山下，在“漫江碧透”的湘江东岸有一座百年学府，她就是被人誉为“辛亥革命的策源地”，“院士摇篮”的湖南省重点中学长沙市明德中学。
百年明德，英才辈出，灿若星河。这里，先后培育了陈翰笙、金岳霖、向达、张孝骞、李薰、田奇、肖纪美、唐雅松、廖山涛、丁夏畦、艾国祥、刘纪南、吴耀祖等16位中科院、中国工程院院士。任弼时、周小舟、欧阳钦、周谷城、陈介、章士钊、谭延闿、陈果夫、黄少谷等党政要人，欧阳予倩、钱无咎、钱歌川、吴祖光、刘永济、黎锦晖、张曙、曾约农、吴相湘等文学艺术界大师都曾在明德工作或学习。基于此，1932年蒋介石来校视察，手书“止于至善”横匾，1933年国民政府教育部评定全国10所最佳中学，明德名列第一，特奖“成德达材”横匾。1934年《大公报》发表《湘省之教育》，盛赞“明德与南开，不啻南北并立之两大学府”。著名教育家张伯苓来明德演讲，亦称“北有南开，南有明德。”
明德中学不仅被誉为“院士摇篮”，还是“辛亥革命的策源地”之一。民主革命的先驱黄兴等人以明德学堂为阵地，“时向学生灌输革命学说”。并在明德学堂向社会印发《革命军》、《新湖南》、《猛回头》、《警世钟》、《血泪书》等革命书刊。1904年2月15日华兴会在明德成立。1905年，兴中会、华兴会、光复会三组织联合成立了中国同盟会。首批参加同盟会的明德师生有19人，黄兴、陈天华、张继等明德师生成为同盟会骨干，主持《民报》，积极宣传鼓吹革命。1919年8月4日出版的《湘江评论》中，毛泽东撰文回顾辛亥革命时期的学生运动，特别赞扬了明德学堂：“光绪末年的明德学堂，在省城学生界颇具时誉，”认为明德学堂继承了谭嗣同创办的时务学堂的传统，“时务虽倒，而明德方兴”。1991年纪念辛亥革命80周年之际，《人民日报》发表文章，称明德中学为“辛亥革命的策源地”。
明德，这所享誉中外，名闻遐迩的学校，却与攸县人有着不解的渊源。
明德是由攸县人龙璋、龙绂瑞和胡元炎共同创办。龙璋与龙绂瑞为堂兄弟，攸县贾山人，出身官宦家庭。龙璋的父亲龙汝霖，清道光丙午科举人，历任山西曲沃、高平、江西安远、铅山等县知县，后任直隶州知州。龙绂瑞的父亲龙湛霖，清同治元年进士，选翰林院吉士，授编修，后升任刑部侍郎。龙璋兄弟虽出身豪门，但目睹了晚清政府腐败，国势颓败、帝国主义列强不断吞食掠夺中国的现状，认为必须改革政治。而改革政治，必先启发民智，发展工商，开设路矿，因此他们对开办学校，振兴实业，极其热心。早在1897年时任江苏如臬知县的龙璋，就在如臬捐资创办一所新式小学，尔后在南京又为旅宁湘人创办旅宁中学。1902年冬，鉴于当时湖南新式学堂只有官办，尚无私立的现状，时任江苏泰兴知县的龙璋与龙绂瑞和刚从日本归国的胡元炎商议创办一所私立新式学堂。龙璋、龙绂瑞兄弟各自出资银洋1000元，由龙绂瑞任学堂监督，胡元炎主持校务。次年3月29日，明德学堂在长沙西园正式开学。这是湖南第一所私立中学。明德学堂创办伊始，即遭致了湖南保守势力的诋毁和攻击。他们以“明德倡言革命”屡屡向当局告状，妄图将明德扼死在摇篮中。此时已赋闲在家的原刑部侍郎、龙绂瑞的父亲龙湛霖挺身而出，亲任学堂总理，以他的声望和他与当时湖南巡抚赵尔巽的交情，才使明德幸免于难。为了保证办学成功，防止明德被官方取缔，龙璋、龙绂瑞、胡元炎商议再办经正学堂，以便取明德代之。9月，经正学堂正式宣告成立。后明德、经正两校合二为一，仍称明德学堂。以后不久，龙璋又与人合办南云商业学堂、瓷业学堂、铁路学堂。龙绂瑞也于1903年6月又创办湖南民立第一女学，此为湖南开办女学之始，女学创办后即受到封建顽固官绅的非难与攻击。次年被勒令停办。
龙璋兄弟极力支持掩护黄兴等革命党人的活动，使明德成为“辛亥革命的策源地”。龙璋兄弟最初是改良维新的极力拥护者，当时维新派领袖人物之一的谭嗣同赴京考试，曾在龙氏京邸寄住两月，期间与龙绂瑞朝夕相处，关系十分密切，所以龙绂瑞对维新运动十分同情及支持。不久，百日维新惨遭镇压，谭嗣同等六君子义赴刑场，这使龙璋兄弟十分悲愤。他们内愤清政府之昏聩无能，外忧列强之侵略不已，意识到要挽救中国，必须推翻满清腐朽专制政权。于是同情和支持以推翻专制实现共和为目标的民主主义革命。1903年，黄兴从日本回国策划革命，龙璋兄弟即聘请其为明德学堂教员。黄兴利用明德这块阵地，一方面向学生灌输革命道理，另一方面则积极策划长沙武装起义，计划联合湖南哥老会领袖马福益，确定农历十月初十日慈禧七十岁生日那天在省会起义，乘势占领长沙，并从岳阳、常德、浏阳、衡阳、宝庆五路策应。对此，龙璋尽力为其提供经费。此外，革命党人发动的其他起义如河口之役、镇南关之役、黄花岗之役，龙璋均捐巨资予以支持，前后所费不下20万银元。有一次，周震麟向他筹措经费，他一时筹不到现款，竟以一艘轮船捐助。1904年10月，黄兴策划的长沙起义计划外泄，会堂领袖马福益等被杀，黄兴被悬赏追缉。此时，黄兴正在西园龙宅参加宴会。闻警后，龙绂瑞即将黄兴藏于密室。黄兴尤为担心革命同志的安危。他对绂瑞说：“在西长街长沙中学藏有一箱，内装革命文件、革命党人名册和印章，如被搜获，后果不堪设想。事情危急，请公急速设法处置。”绂瑞当即乘舆出府，以会客为名将箱子取回，并连夜烧毁所有文件，从而避免了一场大祸。黄兴在龙宅匿居三日，军警虽有怀疑，但慑于龙家威望，不敢贸然进府搜查，三日后风声稍有缓和，在同志们的周密筹划下，黄兴由张继、周震麟等人护送，乔装离开龙宅。一个月后去上海转赴日本。龙绂瑞“复壁藏宾”的故事，由此传为佳话。龙氏一门为辛亥革命所做出的巨大贡献，得到了社会各界的高度评价。国民党元老章士钊在《近代湘贤手札》一书跋语称：“辛亥以前，由海东贯长江，略洞庭而南，上下数千里间，吾党所为处心积虑，不论急随隐显，殆莫不有龙氏一门之心计若血汗渐渍其中”。
明德创办初期，攸县籍学生是学校主要生源。当时省城的封建保守势力还十分强大，他们相约禁止子弟入学新式学堂。因此明德招生一度十分困难，为摆脱困境，龙绂瑞致信攸县各界，恳请他们送子弟入读。而攸县虽处湘东奥区，交通不便，但攸县人思想开放领风气之先，士绅积极响应，送子弟就读新式学堂蔚然成风。因此攸县籍学生成为明德学堂的主要生源。最典型当数高枧士绅丁岚岩，他先后将四个儿子送到长沙学习，后有三个儿子留学日本。后任湖南省长、国民政府行政院长的谭延闿描绘当时情况：“吾入明德问学生半攸人，尤惊异”。谭延闿还说：攸之学生之在东瀛与长沙者，亦几几与大县将，人不敢以下邑轻攸“。光绪三十三年即1907年，龙璋又在明德中学开办攸县速成师范班，先后招收攸县学生三个班165人，为攸县培训小学师资。在明德中学的培养下，攸县学生中涌现了一大批杰出人才，如胡庶华，明德毕业后留学德国，成为我国第一位冶金博士，回国后先后担任同济大学、湖南大学、重庆大学、西北大学校长。法学家罗鼎1903年考入明德学堂，后留学日本攻读法学，回国后任国民政府立法院立法委员。曾任国立中央大学法学院院长、代校长、台湾大学校长的刘光华，知名海洋生物学家、博士生导师龙康候教授，也毕业于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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