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良修
红拂,只不过是唐宋传奇中所介绍的隋末司空杨素的宠妓。然而,历史上醴陵不少文人墨客为之作诗填词,现代则有一些企业经营者慷慨解囊,为其重修芳冢,树碑立像,建“惜红坊”,有关部门还颇费心神,举办了“红拂情”系列活动。一个传说,竟赢取了如此经久不衰的赞誉,一座千年孤坟引来如此多的发思古之幽情,这是什么原因?是庆幸“青山有幸埋艳骨”?
据《虬髯客传》记载,红拂“肌肤、仪状、言词、气性,真天人也”。这位“十八九佳丽”“素面画衣”,犹天仙般美丽,使“仪形器宇,真丈夫”的李靖“愈喜愈惊”,使虬髯客一见便“取枕欹卧”,如醉如痴。一个朴素倩丽的少女,人见人爱。只可惜红拂香消玉殒,今天仅留一芳冢于西山,供人遐思幻梦而已。
但红拂有胆有识,果敢机智,慧眼识英雄,还是令人敬佩的,后世将她与李靖、虬髯客并称为“风尘三侠”。
首说红拂有胆有识。司空杨素权重京师。“天下之权重望崇者,莫我若也”,但他“奢贵自奉”,“礼异人臣”,“倨见宾客”。“宾客上谒,令美人捧出,侍婢罗列,颇僭于上”,至“末年愈甚,无复知所负荷,有扶危持倾之心”。杨素骄奢淫逸,把自己推向了众叛亲离,趋于穷途末路的境地。
李靖“以布衣上谒”司空杨素,“献奇策”,奉劝杨素“天下方乱,英雄竞起”,作为“帝室重臣”“须以收罗豪杰为心”,使杨素“敛容而起,谢公,与语,大悦,收其策而退”。“立于前”的红拂女“独目公”,从“公之驰辩”,断然判定:李靖是位胸怀大志,大有作为的英雄人物,即“天下之人多矣,无如公者”。在李靖“驰辩之时”,红拂便暗自下定跟随李靖的决心,不久便临轩向吏询问“处士第几,住何处”,因而趁“夜五更初”时,奔向李靖所居“逆旅”,主动提出“丝萝”托于“乔木”。当李靖担心杨素“权重京师”,难随心愿时,红拂立即指出杨素“尸居余气”的本质特征,介绍诸妓“去者众矣,彼亦不甚逐也”的实况,以及自己“计之详矣,幸无疑焉”的严妥安排。因而终于如愿以偿。
途中遇上虬髯客,虬髯客“取枕欹卧,看张梳头”,使“公怒甚”而“未决”之时,红拂暗示李靖“勿怒”,“熟视其面”,判断虬髯客不是常人后,便“急急梳头毕,敛衽前”,主动与虬髯客结为兄妹,紧张空气顿时化作和谐的氛围。经过交谈,从虬髯客的言行,红拂李靖得出共同认识:虬髯客“烈士不欺人也,固无畏”。从而有太原的又一践约……
后来李靖成为唐的开国大臣,虬髯客成为海外国王,对红拂初见其二人的判断,作了生动、有力的佐证。后世将她列为慧眼识英雄的典范,是令人信服的。
再说红拂果敢机智。红佛“夜五更初”,便“紫衣戴帽,杖揭一囊”,巧扮男装独奔李靖所居“逆旅”,主动托“丝萝”于“乔木”。为使杨素“无疑焉”,已“计之详矣”。即使“窥户者无停履”,亦安然无恙。待“数日”后,“追访之声,意亦非峻”的情况下,“雄服乘马,排闼而去”。以上种种举动,足见红拂之果敢、机智。在一个男人说了算的时代,面对权高位重者,一个十八九岁的柔弱佳丽能当机立断,安然无恙地摆脱一个“权重京师”的司空的束缚,实在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而红拂竟事就功成,这就不能不令人赞叹其惊人的果敢和机智。
而红拂的精神气质,在与虬髯客的接触、交往中得到了鲜明体现。红拂随同李靖“行次灵石旅舍”,因“发长委地”而“立梳床前”时,虬髯客“乘蹇驴而来”,却“取枕欹卧,看张梳头”。举动似乎显得轻薄致使“公怒甚”。但在公“未决”之时,红拂却“一手握发,一手映身摇示公”“勿怒”。令李靖莫怒,又不愿被虬髯客看见,故而“一手映身”,同时“熟视其面”,冷静、机智地辨别、判断对方是君子还是小人,是英雄还是别的什么人。或者说,在冷静、神速地思考得体的应酬方式……接着,“急急梳头毕,敛衽前问其姓”,主动进攻,先发制人,以称兄道妹,遥呼“李郎且来见三兄”,顿时消除了一触即发的紧张气势,换来了亲密和谐的轻松气氛。至此,不能不令人感佩红拂的果敢、机智的同时,赞美其临机应变,得心应手处理问题的能力。
红拂不仅具“天人之姿”,而且“蕴不世之艺”,“非一妹不能识李郎”。这是豪义之侠虬髯客对红拂的评价。有一妹,才使李郎立马离杨素而去辅佐清主,位及人臣;才使李郎结识虬髯客,学到虬髯客的兵法,变“悬然如磬”为“豪家”,以助“文皇缔构之资,遂匡天下”。李郎“奇特之才”得以发挥,不能不说有红拂之功。当然也“非李郎不能荣一妹”,达“从夫之贵,以盛轩裳”。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这位具“天人之姿,蕴不世之艺”的红拂,随同李靖征讨“岭南”,路过醴陵时染病而逝,将艳骨葬在异地他乡——醴陵西山,引人惋惜、凭吊,发千古之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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