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祥新
我国第一个五年计划期间，当时最好的朋友苏联老大哥援助我国建设156个重点工程，株洲硬质合金厂、南方航空动力机械公司等8个企业名列其中。从1956年4月至1960年初，苏联政府先后派遣两批共39名专家到株洲硬质合金厂帮助建厂，为株洲硬质合金厂的建设、生产付出了心血，立下了汗马功劳。我们有幸采访到当年的俄语翻译思责老人，他讲述了和苏联专家合作共事的动人故事，苏联专家的奉献精神和工作热情给我们留下了深刻难忘的印象，中苏友谊成为不朽的诗篇。
一丝不苟的基建专家
1 956年7月，土建专家瓦甘诺夫来到株洲，他曾任苏联西伯利亚一个工业区主任，有丰富的土建施工经验。当时，硬质合金厂正在建设之中，厂区就是一个大工地，条件十分艰苦。但瓦甘诺夫毫不在意，每天都要到工地巡视检查，发现问题及时指导纠正；施工繁忙时，他基本上整天在工地上。株洲的夏天，炎热异常，瓦甘诺夫衣服都汗湿了，依然钻基坑、上脚手架、登楼顶、爬烟囱，和施工人员摸爬滚打在一起。他在现场具体指导，解决了许多施工难题，传授了不少施工经验，比如区别不同基坑土质的钢筋混凝土浇灌法、推行流水作业法、组织有关材料代用等等，既提高了施工进度，又节约了成本。他提出的热力管网矿渣混凝土取代泡沫混凝土一项，就为国家节约了2.5万余元。他还和机械专家斯捷潘洛夫一起研究，解决了混法冶炼设备的地脚螺丝与设备不符的问题，提出了一系列预防性技术措施。有一次，瓦甘诺夫视察到一工区时，发现厂房基础偏离原设计约1厘米，当即要求敲掉重砌，态度严肃，不容分辨。他对施工人员反复强调说：“盖厂房是百年大计，容不得丝毫的马虎，要严格遵照设计规定施工。”几十年后，工厂历经满载甚至超载负荷，从未发现哪个车间的基础下沉，或哪个工段的墙壁裂缝，这与当年科学设计与严格施工、重视质量是分不开的。
1956年底，驻厂苏联专家和他们的妻儿正沉浸在圣诞老人的祝福声中，专家组组长斯达尓科夫急匆匆找到瓦甘诺夫说：“刚接到江西大吉山钨矿局电话，要我们派土建专家去帮助解决巷道施工问题，明天就去。”第二天早晨，瓦甘诺夫丢下妻儿，冒着风雪出发了。当时，湖南、江西正遇罕见的大雪，屋檐下是一串串冰凌，树木被雪压弯了腰，路边的电线杆也压的东倒西歪。专家们到达韶关后，随即改乘小车行驶在崇山峻岭间。天上彩云密布，地上银妆素裹，盘山公路，蜿蜒蛇舞，好一派南国风光！专家们望着窗外景色，无不称赞：“中国太美了！”到了矿区，专家们就要下井。矿领导劝说：“天不早了，你们一路赶来很辛苦，今天就不要下井了。”好不容易才劝住。第二天，他们在井上井下整整忙了一天，顺利地解决了巷道施工的技术问题。矿区难得有外国专家去，矿区遇到的技术问题不少，大家都希望苏联专家给他们传授一点经验。应矿区要求，瓦甘诺夫在临走前还专门给矿区技术人员上了一课。
雷厉风行的美女专家
1958年2月，苏联合金分析专家贝斯特洛娃来到株洲硬质合金厂。这位女专家在国内曾任TK合金试验室主任，她的专业造诣很深。到厂后，她主要在四车间试验室指导试车生产。同其他专家一样，贝斯特洛娃开始总是手把手地教工人掌握操作技术，然后让工人独立自主操作，她在旁边指导，直到你完全熟练为止。为了让工人尽快全面地熟悉了解工艺技术，她无私地将掌握的各种新工艺和资料提供给厂里。平时，她还十分注意收集生产中暴露出来的各种问题，如机器操作、试料选取、试验效率和管理方法等，都一一记在随身带的小本上，然后进行综合分析，利用上课的时候对工人进行讲解。这种有的放矢的教学方法，收到了点拨之效，受到大家的欢迎。她常说：“我们来中国，不仅要帮助你们学会技术，还要培养工艺骨干，形成产业优势。”贝斯特洛娃高高的个子、皮肤洁白，对人非常热情，是标准的俄罗斯美女。她在株洲的时间不长，8个月就回国了。
贝斯特洛娃走后，株洲硬质合金厂又迎来了苏联女专家格里波芙娜。她是苏联硬质合金试验厂的总工程师，精通硬质合金的试验研究。格里波芙娜性格内向，精明稳重，待人和蔼，不苟言笑，但说话非常幽默风趣。她工作讲求效率，雷厉风行，在指导硬质合金试验研究过程中，强调要做好总结，“写好技术报告，有助于提高试验研究员的工作能力，培养严谨细致的工作作风。” 她根据厂里的情况，写信给国内试验厂和硬质合金研究院，索要该专业的最新技术资料。资料寄来后，她总是满杯喜悦：“总算盼到了！” 随即毫无保留的拿给我们的试验人员查阅。有时为了一份资料总是索要不到，她焦急异常，还老是念叨：“怎么搞的……”1959年初，她利用回国述职的时间，找到一些援建亟需的资料。返回株洲后，她深情地说:“这些资料是我们花了巨资向西方国家买来的专利，在我们国内还处于试验阶段。为帮助中国向合金研究冲刺，我愿无偿地奉献给你们。”这种无私的国际主义精神载入史册，永远激励着我们攻坚克难、奋发图强。
参加过卫国战争的专家
1956年7月19日，株洲硬质合金厂又迎来了管道专家利凡诺夫和采暖通风专家果戈林。利凡诺夫年近花甲，参加过卫国战争，身上留有几块伤疤。他除负责指导全厂上下水道的安装外，还兼任设计、基建专家组的党组书记。利凡诺夫为人敦厚，责任心强，要求严格，工作深入，了解情况细致，容不得丝毫的马虎。他常对施工人员说: “同志们！千万别小看上下水道哟，这是工厂的脉络，是排灌系统，它和人一样，宣泄不畅，是会闹毛病的。” 所以，他对施工人员既耐心指导，又手把手教。他的这些告诫和工作作风是留给我们的宝贵财富。
果戈林专家年青，有活力，有干劲。他一到厂里，便不顾旅途劳顿，坚持先要到工地了解通风管道的设置安装情况。按照当年建厂规划，厂房建设为一年半时间，即从1956年1月至1957年6月，时间紧，任务重，技术要求高。各种管道像蜘蛛网，纵横交错。当时，正是施工旺季，问题特别多。果戈林一到工地，施工员和验收员都围住他问个不停。他耐住性子，不厌其其烦，一一解答，直到大家明白为止。就这样，他每天要忙到深夜才回宿舍休息。
荣获过列宁勋章的专家
专家组组长谢苗诺维柯，是苏联胜利厂厂长，是硬质合金高级专家，曾荣获列宁勋章和斯大林奖励。他从1957年4月至1960年3月，在株洲硬质合金厂工作了3年。谢苗诺维柯针对我国硬质合金研究刚起步，基础较差的现状，为我们少走弯路，提出了许多宝贵的意见和建议。在BK合金的冶炼中，他提出按最低含钴量配料方法生产，既保证了质量，又节省了珍贵的金属钴。在氢氧站扩建车间时，电解槽原打算进口，他提出可以仿造外国产品，这不仅节约了外汇，还赢得了时间。他还提出科学生产，减少污染，提高产品质量的建议。如消除三氧化钨中的白点夹杂物；废酸用石灰石处理后再排入下水道，以减少污染；控制11管电炉的还原温度，以提高电炉的使用寿命；在工业废水中掺入适量石灰乳，可回收氯化钙。同时，谢苗诺维柯还亲自指导钼酸铵和钼条的土法生产，制定土法生产工艺，使产品的一级品率达到98%，还培养了一批技术人员。记得在工厂试车生产时，急需高氯乙稀及配套阀门，我国不生产，向苏联订货又来不及，谢苗诺维柯的心情和我们一样急切，他立即与国内联系，在得到苏联政府同意后，从苏联胜利厂的仓库里拨出了急需产品支援我们，使我们顺利地完成了试车工作，成功生产出第一批产品。
1959年11月，谢苗诺维柯刚从北京出差回来，正好碰上大型设备回转窑出现裂缝。我们提出了一个为期45天的处理方案，他却提出了加工字钢补强的方案，还特意邀请在湘钢的3位苏联机械专家来株洲一起处理。在他的努力下，仅用4天就修好了设备，恢复了大炉的运转。他深情地说:“ 如果不抢时间，生产就要往后推，就保证不了开门红了。”他还说：“我能亲身参加和帮助中国兄弟建设社会主义，是我一生最大的荣幸。”1960年初，谢苗诺维柯结束援建任务回国。离别时，他深情地说：“我永远不会忘记株洲和硬质合金厂的同志们。”
半个世纪过去了，当年苏联专家无私援助、忘我工作、认真负责的精神给我们留下了深刻难忘的记忆！中苏友谊永远留在我们心里。
（责任编辑：黄声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