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叶常青
炎陵县中村瑶族乡龙渣村，位于株洲市的最南端，与郴州市的桂东县、资兴市接壤，是瑶族同胞生活繁衍的聚居地。据炎陵县志记载，明隆庆二年（1568 年)，瑶民盘正莲从蓝山县迁入该县境内龙渣附近的朦胧山。从那时算起，瑶族同胞在这里生活繁衍有400多年的历史。这里自然风光旖旎，瑶族风情浓郁，能歌善舞的瑶族同胞在生活生产过程中，创作了独具特色的民族歌谣。
龙渣瑶族属于过山瑶，“开门见山”“对面能喊话，见面要半天”是他们传统生活生动而真实的写照。“瑶俗最尚歌，男女杂沓，一唱百和”，龙渣瑶族的先人及其子孙后裔，用山歌来表达“劳者歌其事、饥者歌其食”的现实感受及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唱山歌成为了龙渣瑶族人民生活生产的重要组成部分。人们劳动时唱，赶集时唱，谈婚论嫁时唱，探亲交友时唱，甚至相互见面也以唱歌代替说话。“龙渣小子不怕穷，一台狮子一台龙，三十晚上冇米煮，临时过坳挑谷砻”，反映的就是龙渣瑶族人过去穷苦生活，以及不怕苦难、勇敢乐观性格的歌谣。
以山歌为主体的瑶歌，题材广泛，内容丰富，有歌颂瑶族祖先盘王恩德的，有表达劳动艰辛的，有传递丰收喜悦的，但数量最多的是情歌。情歌又分为引情歌、恋歌、分别歌、寄情歌、爱憎歌、自由歌、盘歌等。其中盘歌是青年男女在交往中，现场考察对方知识、口才、品行所唱的歌。盘歌时，青年男女，即兴即唱，一问一答，浪漫多姿、情趣盎然。此外，瑶歌当中还有不少风俗歌、生产歌、苦歌、反抗斗争歌等。
瑶族山歌曲调平和婉转，清新质朴，犹如清风明月、山泉小溪，柔和而悠远。瑶歌的曲调、句式、结构，多种多样，有五言、七言、曲牌体、长短句，不讲究押韵，也没有一定的章法，但是在修辞上重视对比、排比。山歌“山上砍树下山溜，石榴开花不成球。竹子好看不开花，哪有红花配谢柳；鱼儿涨水往上溜，芙蓉开花球是球，芝麻打花节节高，恩爱夫妻老到头”就是通过比兴的手法，表达了对忠贞不渝、白头偕老的爱情婚姻的追求。
瑶歌传唱主要是家族式传唱，父传子，母传女，口口相授，代代相传。瑶族人从小就开始学唱瑶歌。在长辈的教导下，男孩子学唱红白喜事的“贺歌”，待人接物的“礼节歌”，生产劳动的“气节歌”“知识歌”等，女孩子学唱“绣花歌”“生孩子歌”等。
瑶歌在表现形式上，分为独唱、对唱、集体唱。“你初次到，因为生疏来到这，你一杯好茶你要喝，你一朵好花你要摘”就是属于独唱瑶歌。下面这首《瑶山情歌》就是属于男女青年对唱的山歌。
男：瑶山花开香又香，蜜蜂采花酿蜜糖，唱支山歌试妹意，不知金口张不张。
女：瑶山花开满山香，蜂恋蝶来花恋冈，哥哥有情妹有意，一曲唱到大天光。
男：妹在东来哥在西，中间隔河两分离，哥想过河会妹妹，可惜搭桥靠自己。
女：妹在东来哥在西，过河莫怕流水急，想要过河你就过，何必隔岸磨嘴皮。
男：竹子开花世上稀，竹花下面下盘棋，妹是棋盘哥是子，棋盘不动子不移。
女：哥想移子你就移，阿妹主意在心里，走东走西都一样，棋盘不收子不移。
男：一杯好酒任我尝，一杯好茶任我品，茶香酒浓情更浓，我爱阿妹情意真。
女：月下唱歌情意真，歌儿连着两颗心，鸾凤和鸣天长久，恩爱幸福天作成。
这首山歌青年男子以比兴开场，表达对心中恋人的爱慕之情。透过这首对唱山歌，人们可以感受到男子的含蓄、胆怯，女子的直爽、纯真，以及彼此之间对美好爱情的追求。在庆祝丰收、祭祀先祖等重大活动中，瑶族人往往采用集体唱的方式抒发内心的情感。
瑶歌是瑶族人集体的民族记忆，是共同的民族乡愁。《盘王歌》记载歌词共有2000余行，内容包括人类、民族的来源，天、地、日、月、江、河及万物的形成，人类始祖的创世艰辛等，堪称一部瑶族史诗，是瑶族人在“盘王节”所唱的歌，抒发的是瑶族子孙对祖宗先人的缅怀感恩之情。
瑶歌也是瑶族人维系表达情感生活的精神纽带。瑶族青年男女串寨子，晚上都要摆歌堂对歌。在对歌中如对得情投意合的，双方便确定恋爱关系。那些描述爱情的经曲名句，也经常在男女对情歌中被引用，如“恋花如同墨共纸，纸烂成泥墨不离”“恋妹好比藤缠树，砍断藤根折不离。藤死树生缠到死，树死藤生死也缠”。这样的句子在瑶族歌谣中很多，犹如璀璨的明珠闪耀在瑶族民间文化的宝库之中。
瑶歌也是瑶族人文化艺术的奇葩，并且与瑶族人的重大活动、传统舞蹈深度融合在一起。“秋冬祭拜盘王，伊十二姓子孙，摇动长鼓，吹笛笙歌，引出大男小女，托手把臂，身着花衣花裙，惊天动地，歌唱不绝”，瑶族民间文献《过山榜》对瑶族盘王节男女老少尽情歌舞的生动描述。《酃县志》（清•同治）版对龙渣瑶族的盘王节有这样的记载：“瑶俗好跳神，家饶者频赛会，聚集族类，宰牲设祭，男女欢跳歌舞，三五日乃散。”
总之，瑶歌广泛流行于民间，承载着反映生活、娱乐教化、以及传播民族文化薪火的功能。炎陵龙渣瑶歌，是炎陵县，乃至株洲市文学艺术中独具特色且弥足珍贵的宝贵财富。
（责任编辑：钟莹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