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节,同事小张回家乡参加其胞妹婚礼,邀请我也跟着去玩玩。我因刚退休闲着无事,也想了解了解乡下瑶胞风俗,便一口答应下来。
凌晨出发,傍晚车便到了小张家门口,几声清脆的喇叭刚落音,小张的父亲、母亲、哥哥便涌了出来。当他们疑惑地望着我时,小张忙介绍说:“这是我大学毕业进厂的第一位老师傅,想来体验一下乡村生活……”刹时,他的父亲便伸出了热情的双手,把我紧紧拥抱了起来。一股暖流顿时流遍我全身,我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瑶族同胞真诚待客的热情,拘束感、陌生感便烟消云散了。
小张的家位于炎陵县龙渣瑶族自治乡青山寨。寨子里修了一些新房子。吊脚木楼之间,陡然竖起一幢水泥楼房,鹤立鸡群般很打眼,原来这便是小张的家。
小张家的院子里,停了几部新、旧摩托车,这都是年轻后生在外地打工回家时买的。年轻后生们听说小张家嫁闺女,便不约而同地带着女友来凑热闹。
小张告诉我,按照瑶族风俗,只要有人结亲,亲戚和邻居便会提前几天来到新郎、新娘家帮忙,整个寨子都笼罩在红红火火的喜悦中。院子里摆了10多张大圆桌,桌上摆着酒和茶。小张说,女方家的婚宴是从晚宴开始,采用先到先吃,轮流开饭的方式进行。饭后,人们将早已准备好、不带任何包装的礼金掏出来,围在一位长者面前,各自报着礼金的数目,长者收钱后会一一记录下来并公布于众。整个过程充满了浓浓的人情味。接下来新娘要做一件很隆重很神秘的事情,那便是瑶族姑娘成婚前必须经过的一道仪式——刮脸。刮脸是在自己的闺房里避开男人和没有成年的姑娘,新娘坐在板凳上,由舅妈和几个能干的媳妇,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石膏,涂抹在她发际边长有汗毛的地方,然后轻柔汗毛,并将其一根根拔掉。此时羞涩而又疼痛的新娘脸上挂满了泪珠。在仔细拔完汗毛后再擦去石膏粉,然后用煮热的鸡蛋在脸上滚几个回合,从此姑娘的脸上再不会长出汗毛。瑶族对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和程式,千百年来总是虔诚地敬奉和执行。
洗漱完毕,新娘换上自己缝制的绣花衣裙,盖上红盖头,由伴娘搀扶着步入客厅,坐在暖暖的柴火边用歌声答谢前来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客厅里松明闪亮,挤满了看热闹的大人和小孩,等新娘唱累了,就由伴娘、平辈和小辈们帮腔继续往下唱,小辈们的童声和天真的动作时常会引得屋内外的哄堂大笑,这叫“座歌堂”。等此仪式进行完以后已是半夜两点过了,人们却不愿离去,只想延续这难得的喜庆。一些小媳妇和姑娘们拿出自己的手工活,围在一起相互切磋,瞧那花边袖口、多褶衣裙、绣花鞋子、鞋垫、绣花挎包等,都是她们精心缝制的“美丽”之作。另外一些人则忙着为新娘准备丰富的嫁妆。
凌晨7时左右,早席又拉开了。由于山区气温低,来时穿得少,不免身上有些颤抖。乡亲们说,这酒是粮食酒,专门驱寒的。平时不喝酒的我,也只好频频端起了酒杯。果然这酒驱寒厉害,它使高山的凌晨不再那么寒冷。在城里人看来,他们的生活并不富裕,甚至有点贫寒,可生活的简朴并不影响快乐的产生。早宴刚刚结束,男方的接亲队伍就在纷纷扬扬的小雪中到达了。
新娘的嫁妆除了传统的服装、日常用品外,还添加了大红床罩、沙发、冰箱、组合电视柜等。送亲的姐妹们也爱上了抹口红、描眉这种时尚。从送亲老乡的穿着来看,瑶族男子的民族特性早已被现代文明抹得一干二净,他们的民族服装已被西装、运动衣和旅游鞋代替。而女性却“坚守传统”,她们传承着瑶族的个性和美丽。
新娘就这样在唢呐声和鞭炮声中被新郎接去,开始新的生活。
(责任编辑:钟莹峰)